“殿下明鉴,我父王对娘娘一向爱重,凡我青海一地之军政要务皆与娘娘相商,但凡娘娘有话,我父王莫有不从者,我兄弟二人也仰佩娘娘之智计,从不敢违,此情此心,绝无虚言。”慕容忠偷看了一眼李贞的脸色,紧赶着解释道。
李贞手中的“旭日”在吐谷浑中也安插了不少的钉子,别的不说,在弘化公主陪嫁的随员中就有着“旭日”的人手在,对于吐谷浑的局势李贞自是了如指掌,也知晓弘化公主在吐谷浑王庭中的强势地位,倒也用不着慕容忠来多此一举地解释一番,至于弘化公主说别无所求的话,李贞却是全然不信的,无他,所谓的无求实际上不过是所求甚多的意思罢了,就是要李贞看着办而已,对于此点,早习惯了讨价还价的李贞心中又岂能无数?
“这样罢,尔父子既愿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自也亏不了尔等,若是能依本王一件事,本王可允诺青海一地之客商畅行安西无阻,此外,尚可在朝廷给尔等的年例上再追加三成,这三成便由安西出好了,尔以为如何?”李贞斟酌了一番之后,沉吟着说道。
吐谷浑说是内附了大唐,可实际上那都是名义上的事儿,除了每年进贡些不甚值钱的小玩意儿意思意思一番之外,其实并不曾给大唐缴纳赋税,也不曾听从大唐的调遣,反倒是大唐为了抑制吐蕃的扩张,每年都拨付大量的粮秣辎重以商队的名义救济吐谷浑,那数量虽不算多,可对于困难重重的吐谷浑来说,却无疑是根难得的救命稻草,此时李贞一开口就是再加三成,毫无疑问,其中的吸引力对于慕容忠来说是大得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允许吐谷浑商队享有在整个西域的通行权这一条,对于商贸体系较发达的吐谷浑来说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惊喜之下,忙不迭地再次跪倒在地,高声道:“谢殿下成全,我青海一地自当以殿下马首是瞻。”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从来都不假!一见慕容忠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李贞自失地一笑,轻摇了下头道:“世子先不忙着谢,本王交待的事若是办不好,别说那三成了,便是朝廷的年例只怕也保不住。”
本正欣喜若狂的慕容忠一听此言,立时如同凉水淋头般醒过了神来,忙不迭地道:“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小王等必尽全力而为之。”
“那就好,本王实与尔说罢,吐蕃图谋青海之心不死,定会与尔等大动干戈,不单如此,便是本王的安西之地,吐蕃贼子也存着野心,这一条想来世子心中有数,也毋庸本王多言,如今吐蕃没有动本王之力,可对付尔等却是绰绰有余的,若是尔等不加警醒,到头来只怕难逃国破之下场,本王实不忍弘化那个丫头落到无家可归之地步,这就给尔等指条明路罢。”李贞话说到这儿,顿了一下,饶有深意地看了眼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状的慕容忠,这才接着道:“吐蕃居上,尔等居下,地利在彼,吐蕃新盛,尔等立国已久,暮气重矣,虽有朝廷之支持,然就天时而论,最多各半,甚或尔等还稍处下风,是故,尔等欲与吐蕃争雄者,唯有人和可用,若是连人和都没了,尔等必败无疑,然,纵或尔等能团结一心却也不足以与吐蕃之地利相抗衡,唯一能行的只有釜底抽薪之计。”
李贞所言虚虚实实、半真半假,可绝大部分都是大实话,慕容忠虽说不怎么通军务,可身为世子,在周边诸大臣的耳濡目染之下,却也多少懂点门道,此时听李贞说己方绝非吐蕃之敌手,心下顿时黯然,再一听釜底抽薪之计,立时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开口道:“殿下之意是刺杀?”
呵呵,这小子看样子聪明也有限得很,最多就是小聪明而已,大智慧是绝然没有的,奶奶的,前面那些个作为乃是谈话九成九全都出自弘化那个小丫头的部署,嘿,弘化丫头是个明白人,该知道没了大唐的支持,她也就成了无根的漂萍,应不至于坏了本王的大计才是!李贞心思动得飞快,可脸上却是平静得很,只是摇了摇头道:“殿下说到哪去了,松赞干布之父便是死于刺杀,其又岂能不防,此事不易办不说,一旦走漏了消息,吐蕃大军一出,朝廷却苦无名义救援,尔等又岂有活路?个中危害无须本王多说了罢。”
“是,是,是,殿下教训得是,小王失言了,请殿下见谅,只是,嗯,只是不知殿下所言的釜底抽薪却又是如何个抽法,小王愚昧,还请殿下点拨一、二。”一想起国破家亡的惨景,慕容忠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啄米之鸡般地可着劲地点头不迭地问道。
“本王听闻吐蕃时常出兵越境掠夺尔族人为奴隶,谓之为打草谷,可有此事?”李贞笑而不答,反倒是转开了话题,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是有此事,我边民无奈之余,只能放弃了边境的草场,可恨吐蕃人却步步进逼,我等一退,他便进占,此等蚕食之计,我等苦无对策,只是……”慕容忠不明白李贞问此话的用心所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