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则以足够理性的思维可观地分析着,感觉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问题,安然地和宁倦一起用完了晚膳。
因偏殿里还住着几个太医,也不好出去散步消食,好在寝殿内足够宽敞,陆清则溜达了两圈,看外面月色正好,才想起明日就是中秋了。
宁倦还“缠绵病榻昏迷不醒”着,今岁的中秋宴自然不可能办下去。
不过虽然办不了中秋宴了,陆清则还是命礼部拟了单子,赐礼给各部王公大臣,并休沐一日。
类比一下,朝廷也像个公司,过个重要的节日,上面不给点福利怎么成。
唯有恩威并施,那些滑不溜秋的大臣才肯老实办事。
陆清则站在窗畔,微微仰首望着天幕之上镶嵌着的盈月,优美的侧容线条被薄霜般的月色勾勒着,从额头直到肩颈,最后流畅地收束于领口指间。
宁倦欣赏了会儿月下美人,旋即心头陡然一突:“老师是不是想家了?”
陆清则的家不是临安府那个小小的陆府祖宅。
老师曾告诉他,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球形,除了大齐与周遭的边陲小国之外,还有许多国家,只是相隔太远,所以没有出现在版图之上。
看陆清则所透露出的一些思想,既似大齐,又非大齐。
所以,他是从那些地方来的吗,他的家是不是很遥远?
陆清则回过神来,朝宁倦笑了笑:“确实有点想了。”
宁倦眸底黝黯。
倘若有朝一日,陆清则想回去了……
一些危险的想法还没酝酿出来,寝殿的门忽然被敲了敲,长顺在外头捏着嗓子小声叫:“陆大人,有急报。”
陆清则当即转身拔足,过去开门接过急信,展开一看。
脸色顿时有点古怪。
宁倦的思绪被打断,漫不经意地跟过来,还没看信,先注意到陆清则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就知道那封急报写的是什么了,嘴角一弯,故意贴近了几分,从陆清则背后看过去:“是刑部那边传来的?”
少年微凉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脖颈,陆清则忍不住躲了躲,扭头觑了眼,却见宁倦很认真地看着急报上的字,姿态端正,神色肃然,方才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意外。
但陆清则还是又往旁边挪了挪。
减少意外发生,这很重要。
宁倦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暗地里咬紧了牙,凉凉地望了眼他雪白的脖颈,在心里又记了笔账。
陆怀雪,你当真很欠咬。
急报上的内容很简单,如同宁倦预测的,卫鹤荣行动了。
就在一刻钟前,刑部大牢走水,火势冲天,蔓延到了关押重刑死囚犯的牢房,眼下还在救火,不知道情况如何。
炎炎夏夜,天干物燥,的确容易走水。
但卫鹤荣不觉得这么做太显眼了吗?
谁不知道刑部尚书是卫鹤荣的拥趸,傍晚刚将徐恕提去刑部,晚上就走了水,瞎子才看不出这其中必定有异。
见陆清则眼底的不解,宁倦笑意更深:“老师输了。”
陆清则微微叹了口气:“好吧,愿赌服输,你想让我做什么?”
宁倦的心情愉悦了几分:“眼下还想不到,等往后想到了再说。”
陆清则又看了眼急报上的字,拧眉:“就算卫樵病了,卫鹤荣怎么如此反常?卫府内就养着大夫,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