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在宁倦身边伺候了多年,一看陛下这样子,就感觉有点不对,惴惴不安起来。
他是不是做错了?其实陛下并不想见到和陆大人相似的人?
这人虽说背影和陆大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但长得实在平庸,兴许陛下并不高兴见到这样的人。
宁倦感觉自己像是被投进了一团冰冷的烈焰之中,心口一会儿被炙热的烈火炙烤,一会儿被寒冽的冰雪刺痛,呼吸并着身子,都在微不可查地发抖,精神紧紧地绷了起来,像一头被关在纸做的笼子中的凶兽,疯狂叫嚣着,随时能破开那个脆弱的笼子,冲出来撕咬外面的驯兽师。
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怕目光太过灼烈逼人。
长顺正惶恐着,忽然便见宁倦盯着那个人,眼睛发红地笑了一下。
笑得他头皮发麻。
还不待他开口,宁倦便突然丢开了他和一众侍卫,仿佛害怕惊动猎物的猛兽,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似乎正在认真挑花的青年旁边,嗓音是成熟的低沉:“这位公子。”
淡淡的梅香拂过鼻端,陆清则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心底止不住地发虚,从来平缓的心跳此时止不住地鼓动着,指尖一紧,捏碎了一朵杏花,染上了杏花的芬芳。
“你的身姿和一个人很像。”
身旁的皇帝陛下伸手,拂掉他肩上的落花,声音听不出意味:“梅花更适合你。”
作者有话要说:
长顺:想找个代餐,没想到找到了正餐(?)
第七十四章
宁倦的指尖拂过肩头的一瞬,陆清则的眼皮跳了跳。
曾几何时,只比他高一点的少年,现在已经比他高半个头了,身形不复少年时特有的单薄感,变得精实起来,肩线开阔,腰背挺拔,只是站在一侧,沉沉的压迫感就袭来,仿佛连呼吸的空气都稀薄了三分。
陆清则有点恍惚,因宁倦的靠近,被冲垮得七七八八的认知又垮了一半。
小果果……变成大人了。
他看着宁倦长成英挺的少年,三年不见,又变成了一个成熟、高大的男人。
宁倦不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小孩儿了。
要陆清则接受这一点有点陌生的艰难。
他低垂的长睫颤了颤,稳住呼吸抬起眼,短暂地和宁倦再次对视了一眼,见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又瞥开,声音故意压得低沉了几分,与平时的清润温和截然不同:“多谢兄台,不过我更喜欢杏花。”
宁倦应当没有认出他。
按着宁倦以往的脾气,如果是认出他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发现他是假死脱身的话,宁倦定然会恨透了他,深觉自己被背叛,恨不得亲手掐死他才对。
宁倦缓缓点了下头,目光依旧笼罩在他身上:“阁下高姓大名?”
这小崽子想做什么?
陆清则浑身都紧绷着,实在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只恨不得立刻回到客栈,叫上钱明明逃离京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面色故作冷淡警惕:“我和这位公子初次见面,萍水相逢,就不必知会姓名了吧。”
就算是觉得他有些熟悉,被人拂了面子的皇帝陛下也不会纠缠不休。
听到他这么说,出乎意料的,宁倦并没有展露出不高兴的神色,点了下头:“是我唐突,我姓宁,阁下贵姓?”
陆清则不想给他发挥的余地,仓促之间,把段凌光的姓抓出来用了下:“在下姓段。”
“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