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重归平静,只剩下远处牢间的疯疯癫癫之人仍在喃喃低语。
沈鹤云抬起的手忍不住颤抖,他亲眼看到了自己脏污的头发与破烂衣袖,几乎不愿意承认现实。哥儿的清白都快没了,晏清昀还会要他吗?
等到那一抹令他思之如狂的杏黄衣摆离开视线,他才在疯狂中缓过来片刻,抬头死死盯着江眠打量,看他那上好的蜀锦袍子,那本该属于他的金玉发簪,那百鸟朝凤的纹案……
“你,抢走了我的清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江眠眨了眨眼。
主角受怎么现在就开始清昀清昀地叫了。
这不是追妻火葬场快结束时才有的称呼吗?
江眠暗自想着,不动声色,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表露了半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陛下钦点,明媒正娶,你却认为是本宫抢了你的男人……”
因为,稍微有点常识的古代人,都不可能会像沈鹤云这般看待问题。
江眠已经和晏清昀确认过了,他是真的从小到大就没给过沈鹤云一个眼神。
若非沈大将军磨磨蹭蹭拖延回京,而沈鹤云又在年节之时出了京城,这事情过于引人注意,晏清昀早都快忘记沈鹤云长什么样了。
他究竟从哪儿来的自信,在这里断言是江眠抢走了他的“清昀”?
唔,就算抢,那也是沈鹤云抢错了人吧……他的真命天子,可不是现在这一位太子殿下。
看起来越来越不对劲了。
“如今这牢里只有你我二人,说出去也无人会信,你又何必再装?”
而沈鹤云冷冷盯着江眠,甚至不愿意再多加掩饰自己的恨意。
江眠还觉得莫名其妙呢,他装什么了?
从沈鹤云想要毒杀他开始,江眠就已经觉得莫名其妙。
按照本书的时间线,现在沈鹤云早就放弃了自己对主角攻的仰慕。他该是心灰意冷,出京散心,去找沈大将军的营地体验一下北疆苦寒。
因为沈鹤云的心,被冻得生疼,比那鹅毛大雪更为冰冷。
这可是原文原句。
江眠眯了眯眼睛。
任务者?不对,沈鹤云的智商和能力,看起来可不太像是他的同事。
即便是意外穿书的灵魂,也不该痴迷晏清昀到这种疯狂的程度,所以沈鹤云更像是……
江眠想了想,干脆就先演戏诈他一下,于是淡声道:“沈鹤云,你也是重生而来。”
“是,你这次算是煞费苦心了吧,把他勾得云里雾里……但那又如何?我告诉你,他不会爱你的,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你怕是想都不敢想,”沈鹤云咬牙说着说着,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快意,“他会给我下跪道歉,他会求我回头再看他一眼,他会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到时候,你又能算个什么东西?”
怪不得,怪不得这次沈鹤云会如此激烈而痛恨他。
原来还真是重生的啊。
但这所谓的爱,看起来可不太健康。
听到沈鹤云歇斯底里,江眠依旧表情淡淡。他坐在狱卒千般擦拭过的红木椅子上,支着下巴慢条斯理道:“可惜,当年你连一件白狐裘都穿不着。这一回,殿下可是巴巴地就送给本宫了。”
沈鹤云呼吸一顿,想起自己曾经在寒冬中被冻得发了高热,而江眠却向来锦衣玉食,更是恨得不行。
他自欺欺人般嘴硬道: “就像以前一样,清昀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错了,总有一天,你等着看吧。”
江眠都不忍心说他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