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并不轻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容秋睁眼看他,却没有接手他手上的这支钢笔时, 沸腾到了顶点。
如今的秦牧野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 那股一抽一抽, 犹如刀绞的刺痛早就被那种热水焖煮的长久之痛所替代,容秋的话再多再刺,也不过就是大锅下多添的那一把柴火。
秦牧野的掌心都起了厚厚的一层汗。
幸亏戴了这层薄薄的手套,他遮住了手掌的冻伤,也挡下了手心细密的湿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才能缓和自己和容秋的疏离关系,他能感觉到容秋对他并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但心与心的距离还是很遥远。
容秋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筑了高高的一堵墙,墙内是自己,墙外是他。
他不能暴力拆卸这堵墙。
可任由这堵墙阻隔在他们之间,只会让他愈发痛苦。
他和容秋之间还有补救的余地么。
当初是他给容秋留下了彻骨的伤痛,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他能做的只是站在高墙那边,日..日的看着,夜夜的守着,等着容秋倏然的露首。
又是一痛。
秦牧野压下所有的复杂情绪,再张口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沉,但依旧格外具有磁性。
“收下把,该物归原主了。”
语毕,秦牧野掌心卧着钢笔的动作变成指尖轻捻细笔,他微微下抬手,神色低迷将这支钢笔插在容秋的裤兜里,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惊扰梦中人。
做好这个动作,秦牧野自觉且本分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了,我该走了。”
容秋还在低头看他兜里的钢笔,闻言刚说要送他,高大的男人已经大步离去,看着男人挺拔如松的背影渐渐远离。容秋的手轻轻插在裤兜里,感知着那熟悉的手感,他颔首,忽就轻促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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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冬日的曙光透过厚实的窗帘发散了进来,三五条光线就像梳好的一缕一缕白发,又长又直地到处溢散。
容秋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外面的雪依旧没有融化。
室外温度过低,即便加了各种杂质也并不能有效地提高雪化成水的熔点,十三军区现在索性就让这些雪在旁边堆着,只是同时产车加大铲雪力度,原本的单车道被开辟成了双车道,渐渐又变成了现在的六车道,交通终于渐渐恢复了回来。
外套的雪过亮,容秋被刺得眯眯眼。
病房里的容钦早就已经起床,他穿戴整齐地坐在轮椅上,容秋怕容钦冷,轮椅旁边还挂了一床厚厚的毯子,以防待会出了医院被寒风冻着。
他们该带走的东西昨晚已经提前收好,容钦没什么东西,数来数去,容钦最重视的居然还是容秋送他的那个小苹果,甚至还恨不得时刻捧在手里;容秋的东西就多了,换洗衣物以及水瓶饭盒,最后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文包,里面装着他的设计图稿,以及……alpha还给他的那只旧钢笔。
钢笔的笔头似乎重修过,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容秋也不介意。
有些东西只是缅怀过去的纪念品,并不会在他往后的生活里占据很大的地位。
收到最后,桌边还有一束微微枯黄的金色玫瑰花。
这是平安夜那晚有人塞在他车把手上的。
皑皑白雪里有这么一抹耀眼的黄,即便这抹黄现在已经发焦发黑,容秋还是喜欢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