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都南方,三千六百里,有一市集。
市集无城墙,无护城河,十几条大道纵横交错,从市集中向四周旷野延伸出去,联通了整个天下。
市集中,百业兴旺,每日里,人来人往。
打铁的,酿酒的,卖肉的,榨油的,箍桶的,打井的,乃至做豆腐、磨豆浆、卤猪肉、炸油饼,乃至酒楼、饭馆、赌场、青楼,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说是百业,实则各类行当何止千种、万种。一个市集,各类从业人员,数量何止千万。
夕阳西下,半边红红的胖脸照得天地混红,西边大片红霞肆意的舒卷着,明天当是晴天。
市集中,菜场内,一个腥臭扑鼻的卖鱼摊位内,风熵光着膀子,穿着一件小牛皮的裤头,赤着脚,左手一个大水桶,右手一块抹布,正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擦拭满是血迹、鱼鳞和鱼肚肠的地面。
清水冲洗地面,将淤血冲开,捡起鱼鳞和鱼肚肠,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用抹布,将清水冲过的地面,慢悠悠的擦拭干净。
有混着淤血的污水反浸了过来,将抹布也弄脏了,风熵就慢吞吞的站起身来,用大桶狠狠的将地板冲刷几下,然后拎着木桶去鱼摊不远处的大水井中打一桶水,将抹布在水井旁的水渠中揪干净。
几次重复下来,鱼摊内的地面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花岗岩打磨成的地板,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子。
风熵站起身来,满意的吐了一口气,一脸是笑的看着焕然一新的鱼摊。
“老板,老板,这鱼,能便宜点嘛。”一个身材魁梧,比风熵高出了半截身躯,膀大腰圆,硕大的肚皮上满是黑毛的大汉站在了鱼摊前,手指着水池中的一条黄鳞大鲤鱼。
风熵笑看着大汉,急忙摇头:“哪能便宜呢……你看,还是鲜活的很哩。客官,咱这鱼鲜可和那猪肉、羊肉不同,猪羊肉放一天,肉已经不好了,咱这鱼鲜,可是活蹦乱跳的……新鲜得很,新鲜得很。”
大汉伸出手,一把扣住了这条两尺多长的大鲤鱼,‘啪’的一下拍在了水池旁的地板上。
鱼头摔得稀烂,鲜血喷了出来,弄脏了刚刚擦拭干净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