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深夜,上青村的村民们基本上都已入睡的时候,突然就被阵阵狼嚎声给惊醒。大、小青山是有狼的,可自打解放以来,这野狼出没得就越来越少。现如今,村里人已经有十来年没见过野狼的踪影了。如此,村里人才会放心地时不时就进小清山采些野果野菜什么的。
野狼,那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能咬死人的凶兽!
而且狼性狡诈且记仇,更爱成群结队地出没。听窗外传来的狼嚎声,这得是有好多只狼。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这附近就来了那么多只野狼。这些野狼来了之后,以后可怎么办?先不提进山安全不安全,就他们现在这山下的村子安全不安全,还不一定!以前,也不是也没发生过狼群进村伤人的事情!
世人常用“鬼哭狼嚎”来形容声音恐怖凄厉,可见那狼嚎声该是多么吓人。没过多久,上青村不少人家的小孩都被吓哭了,大人们也是焦虑地开始在屋里走动。一些人家本来开了灯的,但是很快就又把灯给关了,因为就怕狼群见着光亮,就奔着他们来了。
担惊受怕之下,女人们负责哄孩子,男人们则开始去检查门窗,然后准备棍棒刀枪之类的武器,也好在意外发生之时,能迅速做出反应。
还好,那狼嚎声在持续了大半个点的时候,就慢慢歇了,到后来,就没再有动静。但这一晚,整个村子的人都没睡安稳。等天一亮,不少人都出了家门,纷纷找人去谈这事去了。到最后因为事态严重,村长特地就就此放了大喇叭,商量大家聚在一起谈谈此事。
对这事儿,村里人其实都摸不着头脑,就连老一辈的猎户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们总以为野狼这生物应该是在小清山一带绝迹了的,毕竟,已经十多年,甚至可以说快二十年没正经见过野狼了,这会让突然来这么多野狼,谁都闹不明白!
是什么原因引来了狼群可以先放下,当下的要紧事就是,这些野狼会不会驻留,会不会对村里人造成伤害?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有效地防范这种可能会有的伤害?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嘴在那里商量的时候,满子妈和满子爸这两个最好热闹的人,却是很是反常地没有吱声,而只是淹没在人群中。
当天晚上,不少村人严阵以待的时候,狼嚎声迟迟没有响起。一夜过去,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殷殷期盼着那没见过的狼群只是过路,这会儿已经在小清山一带消失。但第三天一早,上青村再次沸腾了。
“那个城里人受伤了!”
“容凌受重伤了!”
这个消息,像是长翅膀似的一下在村子里扬开,不少人往林延家跑。满子妈如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扬起了诡谲的笑,先快速跑去了一趟村尾,见到满地的血迹,以及那断断续续朝林延家延伸而去的斑驳血迹之后,心里很是满意。不枉她一晚上劳作,也不枉她几次大早上蹲点,掌握那少年郎的跑步路径。
接下来,就该是她登场了!
她像村里其它好奇的村人一样,往林延家跑去了。等到门口,就听到不少唏嘘声。
“哎,谁这么坏啊,往道上撒铁刺……”
“夭寿哦,刺了人一身的血,这会儿躺床上都下不来床了……”
“就是,就是,你没看那现场的血,那么多,好吓人……”
“大夫还在里面给看病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要我说,那么密密麻麻的铁刺,是个人倒下去,都得去半条命,啧啧,我一想起那些铁刺,鸡皮疙瘩就全都出来了,狠,太狠了……”
……
“你说,这能是谁撒的啊?”
“不知道呢……”
“哎,会不会谁想防野狼进村才给撒的啊,然后那容凌倒霉,就给误踩了……”
“呦,这么恐怖的铁刺能往路上撒的嘛,这不是害人吗?”
“我看撒的位置挺靠近村尾的,是进山的道儿,真要狼群进来了,能给堵住……”
“谁知道呢!我就觉得这撒铁刺的人不地道啊,真要是防野狼,那也得说一声啊,否则,谁踩上谁倒霉啊,这次是那城里人,下次呢?”
“咦,你这么说也对,这万一我们哪个踩上,嘶——”那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被自己被铁刺给扎了全身、血流不止的场面给吓到!
“缺德,太缺德了!”
……
“谁干的呢?”
……
“那容凌也太倒霉了!”
“可不是!”满子妈听了一会儿,接了一句她想听的话,大声道:“那容凌可不就是倒大霉了!我早说了,妞妞这个丫头是个会克人的,可他就是不听我的话,现在看到了吧,被克到了吧。咱这村里,谁都好好的,就他,和妞妞最亲近的,出事了,被克到了,落得一身血啊。这年轻人啊,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要是当初能听进去我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样了!”
满子妈本来就是嗓门大的,这次特意提高了音量,一下子间,林延家院子内外的人都给听到了,表情也不一了起来。不少人心里一凉,暗想还真就是这样,容凌和妞妞这么亲,现在到时候了,还真就被克了。
但也有人不这么想。
“这是意外吧!”
满子妈就一声嗤笑。
“意外?呵呵,怎么你不意外,我不意外,就那和妞妞最好的人意外了呢?啧啧,这可真是太巧了!”
一时间倒是没人答上话来!
满子妈就有些得意。
“再说了,谁和那丫头亲,谁就会被克到。这下,大家都看到了吧?”
“妞妞不克人!”一道冷怒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然后走出来了两人,一个是刘猛,一个是林延。两人身上都沾了血迹,看着有些狼狈,也让人心里有些发抖。不用说,这二人的血,肯定是从容凌身上沾到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刘猛抿着唇,沉着一脸愤怒道:“这件事的元凶是那个在道上撒铁刺的人,和妞妞无关。我们得把那个撒铁刺的人给找出来!”
满子妈心里一跳,有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两天,因为野狼的事,村里人晚上都躲家里不出来,加上有她丈夫给她把风,所以她可以肯定她半夜埋铁刺的事,肯定没有被人给看到!那么,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满子妈凉凉道:“少年郎,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呢。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和妞妞有关的啊。你说,怎么那么巧,是你那朋友容凌踩了那铁刺,又怎么那么巧,那条道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容凌就给碰上了,然后栽在了那里,落得一身血。这么巧的事儿,少年郎,你还是觉得这不是克吗?”
刘猛一脸阴沉,固执道:“不管怎么说,先把那撒铁刺的人给找到再说!”
满子妈心里再是一跳,皮笑肉不笑。
“行啊,把那人给找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可就怕啊,啧啧——”
她故意吊起了大家的胃口,以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成功让大家的注意力落到她身上之后,她略微压低声音,有些阴沉沉地道:“就怕啊,那铁刺来得莫名其妙,就像那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狼群一样!”
“关狼群什么事!”刘猛不耐烦地瞪着满子妈。“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要找人,找出那个撒铁刺的人来,然后给我那朋友赔偿!”
赔偿?
满子妈在心里阵阵冷笑,这次不掩饰恶意,恶意嘲弄道:“少年郎,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说着莫名其妙啊——”
故意拉长了声音,看了周围的村人一圈,满子妈放下重量级炸弹。
“是指妞妞呢!这些东西啊,说不定就是她招来的啊!”
“嗡——”
人群中一下炸开了,因为这话,变色的人不少,议论声,立刻迅猛地宛如蜂群一样低鸣了起来。
刘猛也是一副被惊住的表情。
“你……你有什么证据?”他大声质问满子妈。
满子妈抬手就朝人群中指了指。
“他,他,她……他!这些都是证据!他们可都是被妞妞给克到过的,都可邪乎了。这样的邪乎劲啊,也就妞妞能弄得出来!”
“嗡——”
人群再次爆发了!
因为容凌之前的作为,村里人当中已经有不少人不认为妞妞会克人了,但现在一直护着妞妞的容凌,声称拿自己做实验的容凌却出事了,还是出大事,那些人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疑虑,一下又上了心头。
满子妈继续道:“那容凌不是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实验的吗,说只要他还好好的,村里人就不准说妞妞是克人的,这下好了,他自己也被克到了,以后,他也没理由拦着村里人说妞妞了吧。我早说过,要离那个丫头远远的,你们还不听。哼,那丫头克人可是说不准时间的。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有心离那丫头远远的,可因为以前对那个丫头的照顾,还是受影响了,哪怕离开了她,但还是被克了,莫名其妙就挨了那蜂群的蛰,差点去掉半条命,在床上躺那么久,现在身子都没好利索啊。我看哪,那丫头克人的段数又高了,会积累了,谁和她走得近呐,指不定哪天这亲近到一定的份上,就会被克,倒大霉!”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恐怖了!
按照她这说法,只要和妞妞走得近的,别看现在没事,可是这种“近”,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
嗬——
那之前,他们可是有和妞妞打招呼的,有从她手里接过糖果等零食的,他们的孩子甚至有和妞妞玩在一起的……
这样的想法一蔓延,简直就像是瘟疫,很多人变色!
“把她送走!”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一声,但这一声出来之后,遭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把她送走,送走……”
“这是个害人精,得送得远远的……”
不少人表现出了义愤填膺的架势!
满子妈看着,越发满意,若是可以,她真想原地大笑一番。
少年郎,你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放眼整个村子,那就没一个人能玩得过她的!
正待她得意洋洋呢,一道冰冷的声音以劈开破苍穹的力道,高高扬起。
“把谁送走?”
一声落,众人默!
这道冰冷的声音,曾经在发号施令之后,让他们很多人的屁股都挨了打。至今想起来,那屁股还隐隐做疼,那种羞愤的感觉,依旧在心头蹿动。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还说,妞妞以后归他罩了,谁要是再敢说她克人什么的,他绝对不客气!甚至还说,“拳脚无眼、死活不论!”
那是真凶性!真杀念!
咝——
不少人没那么冲动了,心里头开始冒寒气!
但有人却不服,比如满子妈就是其中一位。他们暗想,你容凌今日都栽这儿了,还想颠倒黑白?!还想靠武力镇压?!哼,他们上青村的人,可不是窝囊废,该来硬的时候,那绝对硬!
但容凌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呆了,包括满子妈!
满子妈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容凌,一双眼瞪得跟牛似的,上上下下,使劲打量,恨不得能就此在他身上直接戳出一个个的血洞来!
怎么回事,不说容凌受伤了吗?怎么现在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不能的啊,那现场的铁刺上可都是血,甚至还能看到些血肉啊!
怎么回事啊?
满子妈这心就咯噔往下坠,耳后感觉凉意阵阵,如此皆因为从房间里一路走出来的容凌,非但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不沾半分血迹且不说,看他行动自由的样子,那脚都该是好好的。那精气神,瞧着比当日他在村长家门外的那主席台上讲话那会儿还要好,还要来的让人恐惧!
可不该啊!
就算这小子的身手再好,可她撒铁刺的时候,特意往上铺了尘土,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不敢说能将这小子伤得全身都钉进那铁刺,但是费他一只脚,那是妥妥的不成问题的!
不信邪,满子妈死死地盯着容凌走动着的脚,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半点血迹都没看到,更看不出来半点受了伤的影子!
可这不可能!
她这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容凌已经出了堂屋进入院子了,然后彻底地暴露在了村人的目光之下!
他没事,他很好!
这样的观念,强烈地冲击了村里人!刚才不少附和妞妞克人一说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屁股立刻就紧了,那种将要被挨打的认知,让他们阵阵牙疼。而扬言说妞妞是害人精,要将她赶出村子的人,更是愀然变色,立刻脑袋一缩,腰一弯,尽量降低身高往人群中躲去了。
容凌面挂讥讽,眼带寒冰,严厉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再次看得不少人心虚地别开眼之后,将目光一下扎在了满子妈身上。
“你刚才说了什么?”他冷冷地问。
满子妈就像一下被掐住了嗓子似的,眼神频频躲闪。
“没……没什么!”
“可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说话的声音,而且挺高的,似乎满场就你在那不停地说了!”
满子妈自然变色,强撑着回:“没……没什么!”
此刻恨不得抬腿就跑,不想再呆下去了,但又觉得,真就跑了,可真就是有些丢脸丢大了。她开始犹豫。
但别人可不会给她犹豫的时间,刘猛一下站出来,冷冷地戳破了她的搪塞。
“她刚才说妞妞克人!”
然后一五一十,将满子妈方才说的话,都给复述了出来。他记忆力倒是好,虽没有将那些话百分百地复述出来,但至少能准确地复述出百分之九十!
宛如狂风暴雨骤袭,容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那黑面的样子,宛若阎罗。开口的音调,则宛如地狱判官!
“是你说妞妞克人?”
冷汗袭上了满子妈的额头,他不敢答。
属于容凌的阴森森的音调再次扬起。
“我如今好好地站在这里,怎么我都没感觉到我被妞妞克到了,你就知道了,还说得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满子妈的脸上,冷汗滚落成河,湿褡褡流下,宛如冰冷的小蛇在她的脸上游走,让她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可她顾不上抬手去擦拭!
那边,阴森的声音,句句催命!
“我说过的,造谣者,我绝对让她好看。满子妈,你过来,咱俩好好算算!”
最后那话,掩饰不住杀气!
满子妈受不住,惊跳了起来!
当日容凌只一招就将村里的大汉给压制在身底下的一幕,赫然浮现她的心头;还有他那一帮像是专业打手的壮汉小弟们,八字排开站在那的一幕,也在她心头涌现!
她怕!
更恼!
而她,更是没多少时间了!这次的出手,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她得搏!
而她怀疑,容凌根本就没有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无碍。
她自己亲手设计的陷阱,她很自信,也很清楚那威力!
所以,她再次拿眼看容凌的双脚。这会儿,他穿的是一双运动鞋,将他的双脚藏得严严实实,自然,也会将伤口和血迹都给藏好。而以如今炎热的天气,其实他更适合穿凉鞋或者凉拖,就像村里的其他人那样,可他没有。这说明,有问题!
她自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也因为对自己设陷阱的自信,已经对现场的确认,强撑着,大声质疑容凌。
“可以把鞋子脱了吗,我想看看你的脚!”
“不可以!”容凌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急切地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满子妈更加觉得自己掌握了真谛,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一个深呼吸之后,笑了。
“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想!”
“呵,你不想?”满子妈眉毛一挑,表情玩味。“是不想呢,还是不敢?”
“你什么意思?”容凌神情阴郁!
但这会让满子妈却不怎么怕了。容凌越是如此表现,她越是认定他心里有鬼,也就越安心。
她偏头看了村里人一圈,脸上的笑意加深,却是带着浓浓的讥讽。
“你说你自己好好的,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脚有问题啊?我刚才走过来,可是看到不少血迹的,大家都说是你受伤了,一路流着血到了林延家的。呵,你要真的是好好的,那就把鞋子脱了,给大家看看如何?”
容凌的唇角抿紧了,看满子妈的样子,似是恨不得将她给掐死!
满子妈本能地被他的目光给吓到,但想到如今大庭广众之下,附近更多的是和她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村里人。这样的场合,容凌根本就不可能把她怎么样!但想到容凌此人的不好惹,也免得事后被容凌给偷摸报复收拾了,她就收了讥讽的态度,以一种疼爱晚辈的长辈的姿态,叹息着说道:“哎,容凌,你就别替妞妞遮掩了。婶子知道你心好,可这会儿啊,这好人咱不能做啊。以前婶子就劝过你,离妞妞远远的。婶子知道,妞妞这孩子长得招人稀罕,别说你喜欢她,婶子其实也喜欢她,否则,之前也不可能一直照顾着她。但是婶子和你说心里话,那个丫头,你以后别再接触了啊。婶子这是老了,也是受人之托,所以偶尔倒倒霉,也就罢了。可你还年轻,要做的事很多,这和妞妞接触多了,你说,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这次你是受了伤流了点血,可下次,你要是把命给丢了,多不值!我就说说我这次,好好的,进山打个猎,就莫名——”
“闭嘴吧!”冷厉的声音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这些破事,就别说了,我听了头疼!”
太打脸了!
且是众目睽睽之下!
满子妈收了笑,面上带了怒。
“容凌,把你那鞋子脱了,给大家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好好的,还是非常不好!”
林延那两人身上的血,也不是作假的,都摆在那里呢。这样看,反倒是容凌这个出事的人却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她怀疑,容凌身上也有伤,但是被处理好了,现在都藏在衣服底下。她现在不好让他当众脱衣服,但是脱鞋没事。先让他脱鞋,再让他脱衣服,她满子妈今天就要让他容凌没脸!
满子妈气呼呼地想着,看着容凌,连演戏都觉得没必要了,不掩饰恶意。
“你就这么肯定我脚受伤了?!我说我好好的,就是好好的,你这么肯定,是偷摸躲在一边,眼睁睁地看到了我受伤了?”
这话自是诛心!
满子妈本就是做贼心虚的,听到这话,当众炸了毛。
“放你娘的屁!老娘为你好,才担心你、劝你。你一个外乡人,不识好歹,非得和妞妞亲,被克到,哼,那是你活该。容凌,我警告你,你别把污水玩我身上泼。你和你的朋友做的那些事,我都听到了。我满子妈照顾妞妞,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你别丧尽天良地想来抹黑我。对妞妞,我是仁至义尽了。对她惹出来的事,我也是能帮就帮了,能劝就劝了。本来村里人和妞妞保持距离之后,一直都还好,可偏你这个外乡人,不知好歹,不听别人的劝还不说,回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但护着那丫头,糟践我们上青村的人,这次又想着来抹黑我。哼,我看你是被那丫头给迷了心窍了。你啊,早日清醒清醒吧,那丫头,邪乎着呢。小心她最后把你给迷的,连命都能给你迷走了!”
怒冲心口,满子妈基本上是“噼里啪啦”一阵骂,骂得没遮没拦,也骂得过了!
容凌当下冷笑。
“就你这样的,还敢口口声声说关心妞妞,真是个大笑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你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更加心虚的满子妈立刻大声咧咧。
“我怎么就没安好心了,啊,你说,我怎么就没安好心了。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我怎么就没安好心?念着和林奶奶家的情分,我没少照顾妞妞,天天晚上,也是我找她回家的,我这是拿命在照顾她呢,我怎么就就没安好心?啊,我怎么就没安好心了!天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做了好人,怎么就成不安好心呃,天哪——”
“闭嘴!”容凌怒声打断。
满子妈被噎,眨了眨眼之后,又开始嚎:“天呐,有没有人出来管一管啊——”
“闭嘴!”容凌再次厉声打断。“你不就是想看我的脚吗,我就给你看!”
满子妈一下就不嚎了,小眼睛瞪大了,直往他的脚瞅来。
林延迅速跑进屋去拿了一条凳子,让容凌坐了。容凌冷着脸把鞋子给脱了,露出了一双穿着黑袜子的脚。他没再动。
满子妈急急叫:“袜子,还有袜子!”
黑袜子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是有鬼!
容凌就冷冷地看了满子妈一眼,动手,脱了一只脚的袜子。
满子妈嘴唇一抖,满眼失望。因为那只脚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她有点慌了,也有些急了。呼吸急促的同时,她想到了那满地的血,所以,她瞪大了眼,热切地看着容凌的另外一只脚,尖声叫:“那只脚,那只脚,把那只袜子脱了,脱了!”
因为太急切了,她的声音都带着尖利,宛如跳梁小丑般。村里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但没说什么,也是有些热切地盯着容凌的另外一只脚。
容凌冷着脸,把另外一只袜子也给脱了!
“怎么可能!”
满子妈失声叫,脑子一下子就大了。双眼更是高高地鼓起,瞪着那只同样干干净净的脚,像是在瞪着怪物。
冷汗,重新爬上了她的额头,也同样地爬上了她的后背。她觉得有嗡嗡嗡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炸开,炸得她两耳失聪,双眼也有些发白。她觉得视野之中的人物,一下就有些模糊了,不大能看得清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肯定是受伤了的,那满地的血,那沿路洒落的血!
不,他肯定是受伤了,不在脚上,那就是在身上!对,在身上!
“把衣服脱了,你的伤口在你身上,在你身上!”她尖声叫,恶狠狠地瞪着容凌。
容凌阴沉沉的。“你就这么肯定,我肯定就是受伤了!”
满子妈不理,依旧叫:“把衣服脱了,把衣服脱了!”
“满子妈!”一边有人叫,不苟同。
可满子妈听不进去,因为她太有自信了,也因为她已经把话说得太满了。
容凌绷着脸,把上半身的短袖给脱了,露出了精瘦有力的小麦色的躯体。那躯体,肌理分明,每一寸肌肤之下,都藏着不能让人小觑的爆发力。但那健康而漂亮的躯体上,独独就没有伤口!
“不可能,不可能……”
满子妈喃喃,嘴唇抖得厉害!
容凌满脸讥诮。“满意了?”
面上重新森冷。一看就知道是打算要狠狠收拾满子妈了!
满子妈惊恐交加,眼珠子一滑,就盯上了容凌现在所穿的长裤,那是一条黑色的裤子。黑色最能遮挡血迹了,而大夏天的,穿这么黑的裤子,不嫌弃热吗?
“裤子!还有裤子!”满子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双眼灼灼,更看到了救世主似的。“把裤子脱了,把裤子脱了。你那伤,在腿上!”
“满子妈,过了啊!”周围再有村人看不过去,出声阻拦。
但满子妈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只看到了容凌讥讽的脸,以及一次次扎在她身上的那阴狠的视线。她要是现在收拾不了这少年郎,回头,他就得收拾了她!
那血是不会作假的,地地道道的血腥味!
他肯定受伤了!
他别想瞒着她!
“把裤子脱了,把裤子脱了!”
那神经质的微微翘起的嘴角,以及兴奋地微微发抖的音调,让她看上去可真像是个变态。离满子妈比较近的几个村人,蓦然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就往一边退了退,离她稍微有些远。
阳光下,那已经脱得只剩下长裤的少年,自是俊美无双的。这附近整个村落,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俊美的,更找不到,能比他更有贵气的。那小麦色的肌肤,在日光下,看着都能发光,闪瞎不少人的眼。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着,都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面红心跳,不敢看得太久。而少年郎比例堪称完美的线条,以及那优美的线条所蕴含的力量,也让不少小伙儿大老爷们暗暗羡慕嫉妒。
满子妈对着这样的少年双眼灼灼,让对方脱了鞋子且不说,又让他脱了上衣,这会儿又让他脱裤子,又一副恨不得能冲过去替那少年将那裤子给扒下去的兴奋样,这样的她,实在是让人有些惊悚!
“脱,快脱!”
那略略发尖的嗓子,就跟要吞食少年元阳的女妖怪似的。有个小孩吓得直往自己妈妈的怀里扑,他妈也是赶紧把自家小儿给抱得紧紧的,防备得看着满子妈。
容凌垂下眼,修长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裤腰。阳光在他的半边脸上落下了阴影,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无端地让人很是忌惮,但他还是脱了。
长裤从他的腿上滑落,露出了两条笔直的小麦色长腿。同样的肌理分明,同样地再每一寸肌肤下,都藏不住那种随时可以冲笼而出的爆发力。但同样的,那两条可以堪比世界级男模雕塑的长腿上,没有一处伤口!
这种全身近乎是赤裸的景象,已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得面红耳赤,垂头的垂头,转开眼的转开眼,但却有偷偷地,时不时抬眼瞄一下。有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暧昧,悄悄地在人群中升起。
而一道尖锐的声音,更是将那份暧昧给助燃。
“裤衩,把裤衩给脱了!”
大姑娘小媳妇再不敢看了,齐齐低头去了,只敢把耳朵尖给竖得高高的,暗想这满子妈可真是大胆!
也有不少人想,这女人可真是疯了!这都脱到这份上了,还让人脱,太过分了吧!
“行了!”这次劝阻的声音,多了不少。但满子妈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双眼已经瞪得像是两盏小灯笼似的,一跳一跳地,好似要冲眼眶里跳出来,然后直接往容凌身上扑。她的面色惨白,冷汗阵阵,可偏偏,她的两腮却有着迥异于惨白脸色的殷红,那模样,就宛如饥渴良久的瘾君子终于如愿吸上了毒品似的。
“把裤衩脱了,把裤衩脱了!”她尖声叫!
容凌蓦然抬头,表情凶恶!
“够了!”他暴吼,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那一刻,日光下的他,整个人都先是在发光,像是披上了一套黄金战甲,像是一下成了神,可以审判一切的神!
“你觉得我肯定身上有伤,你觉得我肯定会受伤!满子妈,你就等着我受伤,是不是?”
满子妈神经质地全身都开始抖了,她听不进去容凌的话,但感觉到了她的恶意,也感觉到了射在她身上的无数道的带着猜忌和恶意的目光。这些恶意和目光,逼她发狂。
“把裤衩脱了,你肯定有伤,肯定有,肯定有!”
容凌却去弯腰捡裤子衣服重新穿起。
“不许动,不许动!”满子妈尖声叫。“脱了,都脱了。你流血了,你身上肯定有伤口。地上都是血,你受伤了,不可能没有伤口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满子妈,够了!”部分村人都对她怒目相向了。那只是个少年,而满子妈应该是个长辈,她不应该对一个少年郎如此咄咄逼人!他们上青村的人,没这么无耻!
“不可能,不可能……”满子妈犹自喃喃。
蓦然,一个灵光乍现,她指着容凌,就开始尖叫。
“妖孽,你是妖孽,妖孽!妖孽!”
她喊得一声比一声高,宛若如此,是揭穿了长久以来的迷局,是道出了最后的真相!
对,他是妖孽,就是妖孽!
如果不是妖孽,怎么可能一次次地躲过她的暗算?如果不是妖孽,怎么最后反而还能害了她,让那蜂巢就那么精准地朝她而来,让她挨了蜜蜂蛰,差点去了半条命?如果不是妖孽,那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场都能看到一些血肉,可现在全身却不见半点伤口,跟没事人一样!
“妖孽,妖孽!”
她大吼,看着容凌,那股愤恨,让村里人都有些心惊!
容凌也没做什么啊,满子妈怎能愤恨到如此地步!
而这时,容凌已经将短袖和长裤套好。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冷厉地就像是一尊修罗!
“我是妖孽?”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步步朝满子妈而来!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地那样被铁刺扎得满身是血,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被蜜蜂给蛰得全身是包,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被突然掉落的瓦片砸中,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被突然倒塌的大叔压扁,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被突然倒塌的大墙给压垮,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被突然掉落的黄豆、玉米棒子砸伤、砸晕,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被突然飞过来的石子击破头、弄伤眼,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突然就吃坏肚子、上吐下泻下不了床,就是妖孽?”
“觉得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突然掉入挖好的陷阱,落得一身伤,就是妖孽?”
一句一顿,容凌说得愤慨,众人听得心惊!
等到容凌走到距离满子妈半米处,满子妈已经是面无血色,抖若筛糠,眼看就要站立不住了!
等容凌说完最后一句——
“满子妈,你可真是唱得一出好戏啊!”
满子妈蓦然尖叫,转身就跑!
但她这会儿跑,却是晚了。容凌如猎豹一样扑出,一把就将她逮住,将她双手方剪到背后,扭着她,就往院子伸出拽。
“放手!放手!放手……”
满子妈大叫。容凌也不言语,由着她折腾。等拽着她走回原来他站立的地方,他才松了手。满子妈迅速地又想逃,但这次,刘猛出手,将她迅速压制下!
“想往哪里逃?”刘猛高声叫,满面讥讽。
“自己当了一把妖孽,事情败落了,就想逃?”
满子妈抖着双唇,面无人色。虽双眼灰败,又虽全身都在抖,但却不再吱一声,仿佛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容凌看她一眼,就像看着一个死物。
戏到这份上了,也可以揭开真相,开始清算了!
他偏头,环视了周围一圈,见不少人露出深思之色,就无声冷笑。
“大家伙儿,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这一些,很熟悉?”
这话,不啻是戳破众人极力想要否认的真相!不少人面露惊容,后面面相觑,再忍不住议论纷纷了起来。
容凌由着这些可笑的人在那议论着,足有十来分钟后,才高声道:“请村长他们出来!”
众人这才惊觉,似乎事发至今,村长一直都没出现,又似乎,村里比较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也没出现。
等村长和村里那几位比较受众人敬重的老人们从隔壁房间进入堂屋,又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
于是乎,大家看容凌这个城里来的少年郎的目光,一下就深沉了起来!
这少年郎,绝对不简单!果断是个人物!
不用容凌吩咐,刘猛等人进屋拿椅子,分别请村长和那几位老人在堂屋的门口边坐下。
容凌扭身冲村长等人微微鞠了一下躬。
“今日,就请村长和几位长辈们做个见证,也做个公断!”
村长等人绷着脸,郑重点头。
其实在村长等人事先被容凌他们请到林延家看戏,就已经说明态度上的许可了!
满子妈见如此阵仗,就有些惊慌了。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像是猪被杀地嚎叫起来。
“等解决完了,自然会放开你!”容凌冷冷地笑,一抬手,那边林延拿着准备好的布团过来,就堵住了满子妈的嘴。
这种时刻,没她嚎叫的余地。等他做完该做的,再随她嚎去!
他这阵仗一摆开,众人就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部分人,心里都有点猜到是什么事了!
容凌看着院里院外的众人,再次问:“刚才我说的事,大家是不是觉得熟悉?”
一部分人点了点头。
容凌直接点破。“这些事,相信村里有些人都经历过,然后这些事基本上都成了妞妞是在克人,对吧?”
部分人就不敢看容凌了,略微把头给低垂下几分。
容凌再次冷笑。
“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家妞妞克人的时候,直觉是不相信的。现在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时代,很多我们以前觉得神乎其神的把戏,现在都被证明是一种骗术。但本着不知道事情真相就不能瞎猜瞎搞的原则,我就只能先把这事给压下,让大家不再说妞妞克人的话,当时也承诺了,会好好调查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今天,我这边调查得都差不多了,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顿了一顿,容凌抬手,指了一下已经被堵住嘴的满子妈,不顾她的惊恐,直接给她定了罪。
“我发现,克人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人为,而做出这等恶事的,就是她,满子妈!”
不!
满子妈呜呜着嘶吼,挣扎着就要冲容凌扑过去,直接教训她。可刘猛的力气不是白长的,他将她按得牢牢的。满子妈挣扎不开,就只能有极其凶狠恶毒的眼,使劲地瞪着容凌。
而围观的村人,此刻已是炸开了锅。对于满子妈的怀疑,村里人前几天因为容凌等人对外正式展开调查就有所怀疑,又因为适才发生的系列事,大家的怀疑更甚,但毕竟谁都没捅破这窗户纸!
而现在,窗户纸被捅破了!
被负责调查此事的容凌给捅破了!
而容凌,看上去是如此自信!
村里人真是震惊了,也不可置信了,也迷惘了,也慌乱了!
容凌抬手,同时又高声示意大家安静,才将这突然之间就吵杂起来的局面给镇压了下去。
“不急,大家听我慢慢说!”
这种偏于冰冷的自信的音调,宛如三伏天里的冰块,让人透心凉,也让人不再那么浮躁。大家认真地看着容凌,也努力地竖起了耳朵,生怕错漏分毫。
容凌缓缓道来——
“自从我觉得克人的事情有古怪之后,就开始派人调查。”
他抬抬手,从屋内又走出几人,赫然是之前声称来上青村玩,然后分别借宿在几家的青年。
“我让我这几个朋友私下帮我打听此事,等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之后,我心里有了猜测,那就是,妞妞应该是被人害了。而考虑到妞妞小,基本上是什么都不懂的,也不可能害了人,更不可能得罪人,那么,讨厌妞妞到想害她的人,其实是挺好锁定的。这当中,满子妈是我的重点怀疑对象!”
容凌再次抬手指了一下依旧仇视他的满子妈。
“他的儿子想抓飞虫给妞妞玩,却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摔断了一条腿。为这个,满子妈可能会讨厌妞妞。后来,我调查发现,最初说妞妞克人的话,似乎大多都是满子妈说的。而每次妞妞克人的事情发生,都有满子妈出没的身影。有些事很小,大家都觉得没怎么样的,可是经满子妈一说,大家就觉得那样的小事会发生,是妞妞在克人。我还发现,满子妈这人其实挺懒,但是矛盾的事,她却把照顾妞妞的事给接过去。而她照顾是照顾,却照顾到妞妞见了她就怕她,就要躲着她,这背后,满子妈对妞妞做了什么呢?
我还发现,满子妈和林家阿姨,应该说是妞妞名义上的妈关系不错,去年过年的时候,那林家阿姨,给满子妈一家送了不少的礼物,包括一件特别珍贵的皮草大衣和几包价值不菲的香烟。那些礼物,真的是非常贵重,贵重到绝对超过普通亲友之间的分量。那么,我就猜想,因为妞妞不是林家阿姨亲生的,林家阿姨有这个理由厌恶妞妞,然后,让满子妈作践妞妞。说林家阿姨厌恶妞妞,我也不是瞎说的,因为派出所有记录表示,妞妞在出生没多久之后,就被林家阿姨给偷偷丢弃了,最后,是林奶奶出马,把妞妞从打算领养妞妞的那家人手里给抱了回来,此后,妞妞就一直跟在林奶奶身边!这一点,派出所那边有证明,林奶奶也可以作证!”
林奶奶本姓陶,嫁给了林爷爷之后,大家习惯叫林奶奶。所以容凌一开始没想到小妞妞就是他想找的小奶包子。而林奶奶去领回小丫头,自然在文件上写的是本名了!
容凌现在连派出所都抬出来了,更直接说林奶奶可以作证,那么这话,百分百就是真的。
围观的村里人再次哗然!
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事!
这么说,这是满子妈和那林奶奶的儿媳妇狼狈为奸,作践这外头女人生的女娃了?!
由着底下人议论了一阵,消化下这个消息,容凌再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经过系列推测之后,我锁定了满子妈,又找了村长,请求了他的支持。村长人很好,对于我的请求给予了理解,也表示尽量配合我的行动。”
偏头,容凌冲村长重重点了点头。“在这里,我还是得表示一下对村长的感谢!老叔,谢谢了!”
村长面上浮现了笑,暗道这小子就是会做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夸他,可不就是给他这村长长脸、长威信,立刻摆了摆手。
“客气了,这是我身为一村之长应该做的!”
果不其然,立刻就收到了底下不少村人赞许和崇敬的目光。
村长眯眯眼,强忍笑,装出一副高人风范。
“你继续说!”
容凌点点头,回过身来继续。
“经过村长的理解和支持,我开始派人盯紧满子妈,然后,果然有了收获!”
他偏头,冲站在一边的几个年轻人点了点头。那几个年轻人立刻进屋,很快就搬出一台大电视机以及录像机出来。
“让大家看点好东西!”
这年代,农村生活单调,娱乐匮乏,谁家能看会儿电视,绝对称得上小资了,而能够看上录像,那绝对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大家一看到那超大的电视机以及录像机搬出来,就眼红了。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努力地往前挤,双眼都透露出贪婪。
等到录像带被放入录像机里,电视机雪花闪烁之后,出现了影像,不少人都兴奋了,小孩儿更是咋呼开。
“看电影喽,看电影喽……”
拍着小手直乐呵!
等录像带上的图像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让大家觉得眼熟,甚至那录像带上干脆出现被他们知道的人物的时候,很多人惊呼开了。而被拍了进去的小孩儿更是兴奋地大叫。
“妈妈,妈妈,我上电视喽,上电视喽!”
这年头,上电视,那绝对是超级光荣的事!
大人们都控制不住了,既是好奇,又是兴奋了起来,巴不得自己也能出现在那电视上,尽管,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录像带估计是来拍满子妈犯罪的,可是,看着自己出现在录像带上,被大家看着,也很光荣不是?!
满子妈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一脸灰败。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自认做得非常隐秘的事,却会被人给拍成了电影,这会儿,更是让全村人看着,让全村人看尽她的笑话!
“唔——唔——”
她再次挣扎,恨不得直接毁了那录像带、录像机。但是再次,她只能徒劳地唔唔叫,被刘猛给压制地死死的。
大人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兴味,到后来的眉头深锁,再到愤怒、到不屑!
这卷录像带,基本上就是满子妈的犯罪录,如实地呈现了她是如何害人。包括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如设置在房檐上晒着的黄豆、玉米棒子等砸落害容凌,再到偷摸给容凌他们吃的菜下药,再到比较狠毒一些的挖陷阱,甚至在陷阱里埋竹钉、铁刺害人,到最后,就是刚发生的事,那就是大半夜在村尾的路上埋铁刺害人!
这可真是唱得一手好戏!
不,这不是唱戏,这是在害人了!
那砸下的大树、倒塌的院墙,还有埋了竹钉铁刺的陷阱,还有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铁刺的道路,无论是哪一个,人一旦中招,怎么可能不受伤,重者,丢命都是有可能啊!
而该死的是,此类的害人手段,不是单独针对容凌的,很多次,容凌身边都是跟着人的,这些人当中,包括他们年幼的孩子!
这妇人,得有多毒,为了坐实妞妞克人的名声,竟然拿他们的孩子开刷!他们的孩子,是怎么得罪她了?!
不少人就想起了以前发生的那些所谓和妞妞亲近了,被妞妞克到的事,不由面上更加阴沉。照此看来,他们当时遭的罪,也应该是满子妈一手导演的吧!
这女人,太狠,太毒!
但有些想得远、想得深,比较有大局观的人却想到,别的事都可以勉强忍下,毕竟没出人命,可是满子妈为了害人,大半夜放上山拿扩音机放狼嚎声,却绝对不能放过。要知道,虽然现在没出人命,可这野狼声招狼啊。这深山里的野狼听到这狼叫,跑来他们这小清山怎么办?!以后,这小清山,他们还能随意上吗?说不定,现在这小清山就已经有闻声而来的野狼了!
这女人,为了一己私利,就不管他们整个村里人的死活,实在是可恨、可恶!
录像带看完的时候,不少村里人对满子妈怒目相向了起来。连高坐在上方的村长和那几位长辈都不掩饰他们的怒火了!
“满子妈,你还有什么好说!”村长怒问。
容凌示意林延将堵着满子妈嘴的布团给拿掉。
满子妈在看到录像带之后,就知道要完蛋,可是人都有垂死挣扎的本能,所以这会儿被问到,她就将方才努力想到的借口哆哆嗦嗦地说了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语出,满堂笑,但是嘲笑!
村长等人的脸,越发不好看。
满子妈慌张辩解:“我……我是为了容凌好,想让他知……怕了,离……离妞妞……妞……远远点……”
“死鸭子嘴硬!”容凌冷哼着鄙夷。“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怕事情败露,想保护自己。我放过话了,按照你们的说法,谁和妞妞亲,谁就会被克到,所以,想坐实妞妞是会克人的,就得我出事才行。你想法设法让我出事,就是想坐实妞妞克人的名头,让大家还是躲避她,远离她,甚至欺负她。满子妈,妞妞只是个两岁的孩子,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连好人坏人都不能分得清,被打了都不会懂得还手的,你冲她下这种毒手,你够狠!我都难以置信,你是自己有小孩的人!心这么黑,你到底是怎么养你自己的孩子的?你看着自己的孩子,就没想过会遭报应?”
“屁……屁话!”
一旦扯到她的孩子,满子妈就急眼。“才……才不会有……有报应,我……我没害人!”
哆嗦着唇,她是打死不会认下这罪名,她还要在这个村子里呆下去,她还有孩子呢,为了她家孩子,她都不能背上这样的臭名声!
“你……你害我!”她倒打一耙,愤恨地看向容凌。“你想给妞妞洗清罪名,你就设计害我!”
“搞笑,我怎么设计害你!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是我指使你去做的?!我让你来害我自己,我是疯子吗?!满子妈,你想颠倒黑白,你得先问问在场的村里人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有村人高声应。“满子妈,你别诬赖人!”
“对,别再诬赖人了,都招了吧!”
“别害人了,都证据确凿了,你就老老实实地都招了吧!”
“别让我们看不起,敢作敢当啊!”
……
你一言我一嘴的讨伐,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村里人苛责的目光,让满子妈又惊又怕。局面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利了。
她使劲咬牙,奋力拼搏。
“好,我认错,这次的事,我认,我有错,可是,我真的是为了容凌好!他不听我的话,也不听村里人的话,根本……根本就不相信妞妞是会克人的。我……我担心,我焦急,所以……我……我急昏了头,出了昏招,就想制造点意外,吓吓他,让他离妞妞远远的,但……但没想到他背后派人盯了我,所以……所以一次次地逃开了,害得我……害得我只能不断地想招,我……我真的是在为他着想!”
这种狡辩,真是可笑,大多数人都听不下去了!要说一开始满子妈说她有错,说她认错,大家还觉得她还是值得原谅的,毕竟没闹出人命了,但这会儿,听她依旧坚持己见,以及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容凌着想,那大家真是失望了!
像容凌说的,这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冥顽不灵啊,她!
担心人,为人好,能是这么做的?!
前面的小打小闹倒还是说的过去,可后面到他的大树、院墙、扎了利器的陷阱、要人命的蜂巢,还有最后那绝对让人非死即伤的满路段的铁刺,这是为人好?!
哈,都当大家是三岁小孩呢!
我呸,就是三岁小孩,都不能信这鬼话!
没看到,站在一边的小不点们,都对她表示鄙视了嘛!
容凌更是觉得这女人真是蠢到家了,也好,她越蠢,他解决起来就越方便。这是好事!
“你的意思是,你不承认你一直在陷害妞妞,把克的名头往她脑袋上扣?”
满子妈等的不就是这句话。
“当然不!”她急切地接过,咬死道:“那丫头就是克人的,这不是我编的,她就是克人的,她……她奶奶被她克得——”
“行了!”容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事,都快被你给说烂了。这回,就让我说吧!”
他再次示意林延把满子妈的嘴给堵了,开始一一解释。
“林奶奶当时是得了肿瘤,但是,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当日说服林奶奶的话,又说了一遍!
“照理说,妞妞真要克人的话,为什么,林奶奶到后来,却再也没出事过?像大家说的,妞妞能把整个村克得鸡犬不宁,那林奶奶这个和妞妞最亲的人,怎么后来就一点事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克人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呗!
村里人也反应过来这一点!
击破妞妞克人的谎言的,林奶奶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容凌继续解释——
“满子妈那儿子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小孩子贪玩,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了,那纯属意外。咱这村子,从树上掉下来的孩子,还能少了?而这树上,从高处掉下来,摔断腿的,也多的是啊。怎么,他满子不小心摔断腿,就是妞妞克的了?照这么说,后来其它的孩子从树上摔下来,个个都没事人一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
“林延妈家鸡不下蛋的事,操作起来不难。大家知道的,鸡一旦受到惊吓,就不好下蛋,再给她吃点阻止下蛋的草药,很容易就能让鸡一直不下蛋,我听林延爸说了,那些日子,鸡窝那块儿的确有些不安宁,有两次他隐约好像看到有人影在那晃动……”
……
“说妞妞害得那小牛犊死的事,那就是瞎扯。小牛犊小,就不该给他干重活,当时小牛犊从田里干重活回来,赶上夏雨天路滑,一下摔沟里去了,摔伤了,最后救治不及,就那么死了,是很容易理解的。且,当时妞妞可不在场。这相隔那么远的事,都能给按到妞妞的头上,说她克。就因为她曾经在小牛犊身边经过。可大家怎么不想想,也就是在当天,有一家连生了十六头小猪的大母猪呢。那头大母猪,妞妞还亲手摸过呢,亲近的次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怎么人家大母猪就一点事没有地生下小猪了,还绝对是高产啊,一下就生下十六头小猪,只只健康,乐得主人家全家笑得合不拢嘴。怎么,这回怎么就没人说她克了?”
……
“媳妇子生孩子的事。医学研究明确表明,生男孩生女孩,那是孩子一在你肚子里落定,就是注定了的事了。你这怀的孩子都已经怀了三四个月了,怎么能因为妞妞来了,然后说她克了,然后非得说是被妞妞克到了,说好的男孩最后却生了女孩。你说说,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往一个小娃娃身上赖?!你们去各大医院问问去,会有这么邪乎的孩子还能在你肚子里转换性别的事情吗?哪个医生敢这么回,那回头我就让警察上门去抓他!庸医误人,还是别丢人现眼地出来当医生了!”
……
“更可笑的是,连一个普普通通的感冒,你们都能赖到妞妞身上!谁不感冒啊!妞妞真能克,怎么没能克得满村的人都感冒?!”
……
“种子的事!你们在外面买良种,却上当受骗,回来那种子不好使,出苗率不高,然后又把这事给赖到了妞妞的身上。妞妞怎么你们了!你们买种的时候,是去的市里,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这都能克了?!这威力既然这么大,怎么到现在,你们整个村的人都还能好好活着,那么多人还活蹦乱跳着?!撇过这一点先不谈,不说妞妞克嘛,可是怎么回事啊,和你们一起去买种子的下青村的人,怎么反而买的种子还不如你们,基本上都是死种,苗根本就不见出来的。按理说,妞妞不是你们上青村的人嘛,不是和你们上青村亲吗,怎么反而你们上青村没遭什么大损失,而下青村却损失惨重?!就没有人想到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