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源于青春期的萌动吧,当然萍并不这样想,她也不会这样想,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单纯很透明很羞涩的孩子,在她简单的脑袋里压根就不会 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
就这样朦朦胧胧间,她和阿康牵手了,是偷偷地,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麻,连头皮都是麻的,松开手后才发觉手是冰凉的,浸着冷汗湿漉漉的怪不舒服。
初中毕业了,家里是不可能再供本来成绩就不好的她继续念书了,她于是和阿康还有同村的其他几个少年一起到省城去打工,临走时父亲送她到村外,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挣点钱给弟弟妹妹读书,还叮嘱阿康照顾她。她一路流着泪水和阿康他们步行几十公里走到县城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省城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美好,四处高楼大厦,街上车水马龙,晚上更是霓虹闪烁,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一派让人迷醉的繁华景象。这景象对他们这几个刚 走出闭塞山村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的少男少女来说很是陌生,有些不能适应,但他们又是那么地新奇地看着这个城市的红男绿女,看着这个城市的忙碌喧嚣,感受 着从来没有过的激动与难过。
阿康第二天就适应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并喜欢上了这里,在他看来,从前那个穷破的小山村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这里多好,这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那么漂亮时 尚,比班上那几个对他嗤之以鼻不理不睬的所谓漂亮女生可强多了,他一想到那几个女生就在心里涌起一股恨意,随之狠狠地吐出一口痰,“呸,什么东西”他狠狠 丢出一句,小眼珠继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搜寻着那些在他看来是那么美那么性感的女人的倩影。有一刻,他感觉到这世界太不公平了,他觉得前十几年他都白活 了,老天真不长眼,怎么能把他丢在那么个又穷又破的小山村,那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吃的是地瓜咸菜,穿的是粗布烂衫,那里的人们从来没见过汽车,连电视 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城里多好啊,要啥有啥,还都那么气派和豪华。
他们凑了点钱一起租了个小平房带个小里间,里间是萍的,外间他们几个男人住。剩下的钱只够吃几顿方便面了。工作不好找,尤其他们都是既没学历又没技术连普 通话都不太会讲的人,他们开始有点着急了,萍也急,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好,她想回去,想爸爸弟弟妹妹了,虽然家里很穷,可是至少那里有爱她的爸爸,虽然吃 的是地瓜咸菜,穿的是粗布烂衫,可至少自在,不会有人像城里人这样用怪异而嫌弃的眼神瞅她。她亲眼见刚来那天坐她边上的那个穿着时髦打扮新潮的小姐像躲瘟 疫一样嫌弃坐在边上的她,生怕她的衣服会碰到她那漂亮的裙子,还一直不停地用嫌恶的眼神斜瞟她,还用手遮着鼻子和嘴巴,仿佛她是老家那臭气熏天的茅房一 般。她一直倔强地扭过头看着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拼命不让它流出来。就这样坐如针毡地颠簸到了省城,她完全没有了新奇劲,只是无精打采地跟在他们 几个后面,跟他们流连于街头巷尾。
第二天下午,阿康拿着一套大红色的衣服神秘兮兮地跑到正在想家的她跟前,凑到她耳边说,我给你找了个工作,她激动了一下,问什么工作。阿康没仔细说,只说要她换上,晚上去附近一家饭店就是。
她不明白就里,换了服装就来了饭店,脸上涂的像刷墙壁一般肥胖的老板娘迎了出来,用尖利夸张的声音招呼她站在门边就是,还要她笑笑,她就是笑不出来,但是 没办法,老板娘告诉她,这是她的工作,她可以得到30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她安慰自己,这样挺好的,不用做什么,就只要站在门边冲街上的人笑笑就可以来钱 了。300块啊,那在他们村里可是一笔了不得的大钱啊,有了钱就可以供弟弟妹妹读书了,就可以给爸爸治风湿了。想到这些她就笑了,带着一身叮叮当当晃来摇 去的戒指首饰的老板娘过来夸张地嚷道“对了,姑娘,就是这样,这样客人才会高兴,才会愿意到咱们这里来吃饭,笑的多好看啊,你说”。可是她一直站了三个小 时也没见一个客人进来吃饭,那富态的满身首饰叮当的老板娘不干了,气不打一出来地冲她高声训斥,“你真是个丧门星,站了这么久,连只苍蝇也没见飞进来,我 雇你是要你来招客人的,不是要你来吃白饭的,你滚吧,我这里供不起你这尊活菩萨”。她转身冲出去,委屈的泪水如刚开的闸门一泻千里,不可收拾,却被老板娘 尖利的叫麻声招了回来“你往哪跑,衣服还给我,没给弄一个客人回来还想把老娘的衣服穿走啊,想打劫啊。”
她委屈万分地回到住处,阿康从她的表情早看出了端倪,没多说什么,只拿着仅剩的 一包方便面泡着给她吃。其他人也都陆续回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如同丧家犬,唉声叹气不断,大家都不说话了,沉默让人难受得想到了死。她吃了几口方便面, 觉得难吃。转身进了里间,迅即换了件她觉得最好看的衣服跑了出去,站到了那群涂着浓墨重彩的暧昧身影当中。那是进城第一天她无力地跟在他们几个后面看到了 这群女人,一个个穿得花里胡哨,有的穿了跟没穿似的,见了男的就往上挨,还冲阿康他们几个挤眉弄眼,她悄悄问阿康她们是做什么的,其实她心里也仿佛有点明 白,阿康他们几个都有些无耻下流地笑着并不回答。
阿康他们几个站在远处望着她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阿康和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晚风吹得让人有些脊背发凉,虽然是酷 暑六月的晚上。昏黄的灯光投射在那一群暧昧的散发着奇奇怪怪味道的五颜六色的女人身上,她们娇滴滴却又让人发麻的声音不绝于耳。萍站在她们当中实在太不协 调了,因为她是那么土气,那么的木讷,她没化妆,也没漂亮的衣服,土的掉渣的齐耳短发上还别了个小花卡,那还是他们牵手那天阿康送给她的。
打这以后,阿康再也没去找过工作,其他几个人里走了两个。萍心情好时会很豪爽地对阿康他们说“走,我今天请你们吃大闸蟹去”于是她像大姐大一样走在几个男人的前面,风把她的裙摆吹得哗哗地响,她的头发还是那么短短的,只是她不再别那个小花卡了。
她有时候也会问阿康“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结婚”。阿康总是闷闷地抽烟,脑袋一片空白,眼神迷离。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无法预计 自己的未来,更别说这个曾经仿佛让自己动过心现在为了养活他和自己而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路的萍了,所以他每天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并不知道在他心里萍于 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从来没想过诸如尊严,廉耻,爱情之类高深的东西,他总是用烟和酒来麻醉自己,使自己逃离现实。
偶尔那些稍微年长的客人还会跟萍讲讲人生道理,讲讲如何做人,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赖着不走,还动手动脚,萍对这些都无动于衷,钞票在她看来是 最好的东西,只要有钞票就行。她觉得那些长者给她讲的那些所谓做人做事的大道理都很可笑,所以她一般情况下只是傻傻地笑着并不答话,只是有点巴望他们快点 给钱快点走,不要啰嗦个没完。
两年后,萍死于性病,康不知身在何方、、、、、、
我那似水如烟的年华啊(中篇,言情)
我那似水如烟的年华啊(中篇,言情)
锦程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爸爸是名转业军人,妈妈是医务人员。和天下大多数普通家庭一样,他们过着平常却幸福的日子。
锦程出生那一年,正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二个年头,爸爸中年得子煞是开心,父母都对这个胖小子爱 不释手,因为这个小子生下来就虎头虎脑的,眼珠子滴溜滴溜的直打转,惹得旁人都忍不住要抢过来抱一抱。父母给他取名锦程,希望他将来能拥有与他们不一样的 锦绣前程,能做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所以锦程很喜欢父母赐予他的这个名字,他知道这简单的两个字其实饱含了父母多少的深情与寄望,而这份殷殷期盼也赋 予了锦程别样的动力,促使他从小就乖巧懂事,伶俐聪慧。
在别的孩子还吃奶时,锦程已经开始识字了,再稍大点,他就会讲故事,念文章给爸爸妈妈听了,爸爸妈妈都觉得非常地惊奇和兴奋,因为他们几乎从来都没有有意 识地培养过他,也因为双方工作都很繁忙,都没时间照顾年幼的他。锦程倒是很会照顾自己,爸爸妈妈上班去了,他就一个人搬着个小板凳坐到窗户口,玩着爸爸给 他做的纸飞机,小木偶,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翻翻小人书,搬弄搬弄家里的那个破旧的收音机,一点都不让爸爸妈妈操心,因此爸爸妈妈对他也很放心,但在内心里 也对他产生了一种内疚感,因为他这么小就要独自照顾自己,有时候忙起来爸爸妈妈都没空回家做饭,小小的他居然知道到路口的小饭店买饭吃,没带钱就跟那个小 阿姨赊一下账,邻居们都称他是小神通,再加上他长得乖巧,所以都知道他,也都很喜欢他。
该上小学了,早慧的他自然在那帮毛孩子里最为出类拔萃,成了班里最小的但却最聪明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从小独自面对困难,所以他很独立,遇到问题喜欢思考, 实在弄不明白时才会去问老师。
这可能是源于青春期的萌动吧,当然萍并不这样想,她也不会这样想,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单纯很透明很羞涩的孩子,在她简单的脑袋里压根就不会 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