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是三个人,一对面目普通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头。
说话的,正是那干瘦老头,别看他身材瘦小,偏偏是声如洪钟。
老头一指赵欣欣,义愤填膺地发话,“宁王一心保境安民,不想遭宵小所害,有如此大功于社稷,世子怎么可能不世袭亲王?”
一边说,他一边冲北方拱一拱手,“圣天子在朝,须容不得你等宵小作祟……信不信我拿你见官?”
“咦?”赵欣欣闻言也火了,“我们自家说话,关你什么事?亲王可以推恩不得世袭,这是本朝纲法,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妄自评论?”
“哈哈,又发现一名反王探子,”瘦小的老头放声大笑,然后眼睛一瞪,狠狠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还不随我去见官?”
“好了,”那半大的小子大喊一声,“我们这是茶社,莫谈朝廷事,懂吗?”
瘦小老头的同桌,那名中年女子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刚才统领长统领短,谈得还少?”
半大小子待理不待理地看她一眼,轻蔑地发话,“我们谈的是街坊的事,街坊搭上了王府的统领,我们还不能提了?”
女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子,你这茶社是不想开了吧?”
“外乡人,不要随便在金陵充大瓣蒜,”小二冷冷地看她一眼,“起码在金陵住个三五十年,再来教训我!”
“嗤,”就在此刻,那看起来像孔乙己的家伙,笑出了声,“金陵城藏龙卧虎,外乡人不要听了几天广播,就觉得自己可以指点江山了。”
李永生闻言,眉头一皱,“听广播?”
这时他才看到,茶社的柜台上,居然摆着一台收音机,主要是这茶社老旧不堪,光线也不好,他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
小二笑一笑,不以为然地发话,“广播里也是乱播,今天有人认为,该坚持朝纲,明天就有人说,宁王功在社稷……”
原来这金陵城,竟然有六个广播电台,不过这也难怪了,这里本就是郡治,又繁华富有,其中居然有私人架设的广播电台。
朝廷政务院和教化部曾有明文规定,不得私人架设广播电台。
然而这世间事,上面有政策,下面就有对策。
金陵府刑捕房设立了一个广播电台,但是捕房没钱,所以就找了一些赞助,那么,该播出些什么东西,刑捕房也不能完全做主。
刑捕房搞这个电台,主要是捕长一家都喜欢听戏,所以捕长认为,捕房需要一个治安宣传平台,譬如说什么地方发生了新的案子,捕房又通缉了什么罪犯。
最早赞助电台的,是秦淮河和玉带河上的一些画舫,用来宣传自家治安良好,远离疾病。
到后来,赞助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所以这个电台除了戏曲多,有一些治安消息,也充斥着不少“金陵知名人士”对国事的分析。
偏偏地,这个电台的收听率不低,中土国戏曲的受众真的很多,金陵尤甚,甚至比说书还受欢迎——中土的话本不多,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总不能一遍又一遍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