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在心里冷笑:舅妈可不就是把她给卖了吗?
舅妈可不理其他同学这些议论,她目的明确,直奔郁溪的课桌,甚至还带了个麻袋过来,把郁溪课桌上下的书和卷子全扫进麻袋里,一边扫一边嘟囔:“怎么这么多书?真是浪费钱,有这钱不如给我……”
郁溪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舅舅小心翼翼看了郁溪一眼,扯了把舅妈小声说:“她怎么不闹?”
他很清楚高考在郁溪心里意味着什么,在高考前让郁溪退学,跟杀了她似的。
郁溪是他姐姐的女儿,而他姐姐,他觉得是疯的。
他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今天来接郁溪退学的时候,郁溪会大闹一场,也许把课桌掀了也说不定。
没想动郁溪一动不动站在旁边,冷冷一张脸,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舅妈一边继续收东西一边哼一声:“她有什么好闹的,嫁进王家吃香的喝辣的,人家王家在市里还有人,以后带她去市里也说不一定,我给她找了这么门好亲事,她谢我还来不及,还闹?”
舅舅显然不这么想,心虚的又看了郁溪一眼。
但郁溪真的没吵没闹,等舅妈收完东西,跟着舅舅舅妈一起走了。
秦小涵看着郁溪变空的课桌,扯出一个趾高气昂的笑。
曹轩今天一放学,就早早回了家。
他妈交待他,今晚王家的人要来吃晚饭,商量办婚礼的日子,顺便把裁缝带来,给郁溪量新娘服的尺寸,结婚这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曹轩知道郁溪上午就被他妈带回了家,那时他在教室里坐立不安的,可想到他妈那样子,又实在没去阻止的勇气。
这会儿他回家以后,看到他妈在厨房烧菜,却没看到郁溪,问了句:“溪姐呢?”
他妈头都没抬:“刚才在这洗菜的,谁知道这会儿跑哪去了。”
曹轩有点意外:溪姐会乖乖在这帮忙洗菜?
本来他跟他爸想的一样,觉得他妈今天去带郁溪退学,肯定会有场大闹。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郁溪的小隔间里找到了她,他对郁溪客气,从来不未经郁溪允许进她房间,站在门口喊了声:“溪姐。”
郁溪正在刷题,听到喊声抬头看他。
小隔间是用木板搭成的,特别闷,他妈又没给配电扇,郁溪穿着旧t恤和牛仔裤坐在这儿刷题,没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
郁溪身上的旧t恤和牛仔裤都是他的,他个子跟郁溪差不多高,甚至比郁溪稍矮一点,但比郁溪胖很多,他的衣服穿在郁溪身上就松垮垮的。
加上郁溪出了一额头的汗,头发乱七八糟黏在额头上,一抬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时,曹轩还是在心底震了震。
即便他对女生不感兴趣,也必须承认他姐真长得挺漂亮的。
郁溪问他:“有事?”
声音一如往常,和她的眼神一样,平静而清冷。
曹轩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溪姐,你怎么……还在刷题。”
不是都退学了么。
郁溪淡淡的说:“闲得无聊。”
曹轩的心里抽了一下。
退学这事该对他姐是多大的打击啊,都不能高考了还在这刷题。
这时他妈在外面喊他:“阿轩,你人呢?来尝尝这肉。”
曹轩一张微胖的脸埋下去:“溪姐,对不起。”
他和他爸,都不知道怎么反抗他妈。
郁溪笑了一下:“这也不怪你吧。”
曹轩抬头,看郁溪虽然脸上在笑,眼神里却闪着清冷的光:“我不怪谁也不靠谁。”
“我就靠我自己。”
等快到饭点的时候,王家的人来了。
还是上次来的王姐,带着俩妯娌,和一个裁缝,她儿子还是没来,好像对结婚这事一点不在意似的。
舅妈把郁溪拉出来,满脸堆笑:“这孩子今天一早就从学校回来了,在家等你们呢。”
王姐问:“退学了么?”
虽然手续还没来得及办,但舅妈忙着答:“退了退了。”
舅妈本来让郁溪好好打扮下再出来见客,郁溪一直在她小隔间里刷题,连把脸都没洗,这会儿碎发还汗涔涔的黏在额头上,乱乱的。
纵使这样,王姐上下打量郁溪的眼神也没挑出什么错来。
这丫头长得确实俊。
郁溪总觉得王姐每次打量她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头牲口。但她也不怵,一脸清冷迎着王姐的目光。
王姐说:“你这眼神嫁进我家得改改,我儿子喜欢温柔的。”
“这孩子从小习惯了。”舅舅打了个圆场:“王姐,我们先吃饭。”
舅妈得寸进尺:“郁溪,你给你未来婆婆夹点菜。”
郁溪清泠泠的眼神扫过来:“不如我敬未来婆婆一杯吧。”
傍晚,台球厅。
江依一边拿壳粉摩擦着球杆头,一边望着台球厅门口的方向。
还没到夕阳西沉的时候,但阳光总归比白天淡了些,没那么刺眼。门口逆光,深橘色的阳光洒下来,如果那儿走进一个瘦瘦高高的清丽少女身影,该会美得像幅画。
江依昨天被蛇咬伤了,脚踝缠着厚厚的纱布,不能使力,靠在球桌边的时候,就没平时那么潇洒妩媚。打球的时候,还得单脚跳来跳去的。
她笑自己是身残志坚,伸着莹白手掌管客户要更多小费,妩媚又可怜,连眼神里都藏着媚,客户没有不答应的。
其他小姐妹羡慕的说:“依姐真是我们台球厅的花蝴蝶。”
“我们什么时候比得上依姐?”
江依望着门口的方向,没有等来少女清丽的身影,却等来了一个男人。
小姐妹比江依更快反应过来,热情的招呼:“王哥,你怎么回镇上了?”
“嗨,我妈喊我回来商量结婚的事。”王哥说:“我懒得过去,让她们商量去吧。”
江依的眼睛眯起来:“你妈去郁家了?”
王哥点头,挺风流的冲她吹一声口哨:“依姐,陪我打两局。”
话音没落,已经看到江依单脚向台球厅外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