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若涓还是不说话,文氏有些狐疑,再次催促道:“若涓,你想好了吗?”
她这才泪意盈盈地开口:“姑母,我不想做妾。”
院子里寂静了一瞬。
文若晴率先反应过来,惊得差点跳起来,文若涓居然不想嫁给韶表哥?
沈端敬抚掌笑道:“好!宁为寒门妻不为侯门妾!若涓有骨气,日后姑父亲自为你寻一门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文氏站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文若涓,许久才压下脸上的惊讶之色,强笑道:“老爷,韶儿都同意了,若涓……”
“若涓也是你的侄女,”沈端敬笑意渐收,皱眉道,“哪有上赶着让侄女做妾的姑母?”
文氏不好再开口,神色讪讪地坐下。
沈韶顺势道:“表妹若是能有个好归宿就再好不过了,大理寺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回头我便去询问一番。”
沈端敬讶然道:“韶儿,可你方才……”
“方才我也没说要纳妾,”他看向徐洛音,含情脉脉道,“我有阿音便足够了。”
徐洛音没想到他居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知道只是逢场作戏,但她还是羞涩地一时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直到被他轻轻握住。
看着这一幕,文若晴抿紧了唇,手中的杯盏捏得死紧。
宴席很快便散了。
将文若晴与文若涓送上马车,沈家人又回到府上。
男人们在一旁说话,女人们盯着下人收拾庭院,沈凝见文氏似乎有话要说,便笑道:“大伯母,我母亲吃醉了酒,我与母亲先回去了。”
文氏点点头,又柔声叮嘱:“记得做碗醒酒汤。”
沈凝应了声是,又与徐洛音道别,这才离开。
等她们母女一走,文氏拉住徐洛音的手,叹道:“阿音,你可怪我?”
“怎么会呢,”徐洛音客气地笑道,“我知道母亲是为了若涓好,更是为我好。”
只是文氏不该这么心急的,她与沈韶才成婚一个多月而已,提纳妾之事实在太早了。
可她是小辈,不能指责什么,是以徐洛音面上笑着,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个疙瘩。
文氏满脸愧疚,轻声解释:“前段时日我兄长与我说若晴和若涓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让我留心着好人家,我这才想到了韶儿身上,韶儿德才兼备,性情又温和,就算若涓做妾也不会亏待了她。”
顿了顿,她继续道:“可我竟忘了你与韶儿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是我的错。”
徐洛音抿了抿唇,她明白男子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从同为女子的文氏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适。
为了断了文氏这个念头,徐洛音索性将前几日沈韶说的不会纳妾的话婉转地说了出来。
文氏笑容满面道:“好吧,以后我不掺和你与韶儿的事了,省得再做一回恶人。”
片刻后她又摇头叹息:“不过阿音啊,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男人不纳妾的话听听就算了,千万别信。”
月色迷蒙,徐洛音和沈韶慢悠悠地往韶光院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文氏的话,原本她是不信的,但是思来想去,这世间的男子甚少有不纳妾的,除了她的父亲之外,她竟想不出来第二个。
所以,沈韶以后也会纳妾吗?
“在想什么?”
一侧传来温润低沉的声线,徐洛音的心漏跳一拍。
张了张口,她却不想与他谈论纳妾的话题,毕竟他现在并没有想纳妾的心思,说了也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片刻后她才开口:“我只是在想,纳妾之事若涓没有答应,文尚书会迁怒于若涓的姨娘李氏吗?”
他们两人知道李氏得了背疽,也知道文家人试图拿此事让文若涓乖乖听话,所以将计就计,既能为李氏治病,又能让若涓做正妻。
可是现在她有些担心李氏的病会不会就此搁置。
“自然不会,”沈韶安抚道,“既然若涓的事被父亲知晓了,他就不会袖手旁观,况且文尚书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方才他对纳妾的态度模棱两可,便是为了凸显文若涓想做正妻的决心,父亲最喜坚定不移之人,经过此事,必定会对文若涓之事上心。
听了他的解释,徐洛音点点头,又忍不住问:“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非要让文家的姑娘嫁给你?”
沈韶对文氏敬重有加,文氏也对沈韶甚是关爱照顾,两人虽是继母子,但感情一向不错,日后沈韶平步青云也不会忘了文家人,根本没必要让文若涓做妾室啊。
沈韶沉吟片刻才道:“亲上加亲。”
继母子,到底不是亲母子,若是文若涓进了他的后院,沈家与文家便是亲上加亲了,对文家来说,这是一条捷径。
他能理解文氏,但是并不代表他认同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