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讶然道:“你还会做点心?”
他垂眸去看,红豆糕切成块状,上面点缀着金灿灿的桂花,下面是糯米和红豆,红白分明,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拈起一个放入口中,软糯可口,香甜细腻。
徐洛音紧张地望着他。
“很好吃,”他笑道,“阿音,你该早些端上来的,我可以吃一整盘。”
徐洛音受到鼓舞,笑意盈盈道:“以后夫君想吃了便告诉我,我天天做给你吃!”
最后沈韶吃了半盘,剩下的也没浪费,让如松将这些桂花红豆糕放到书房当做夜宵。
徐洛音微微蹙眉:“今晚又要熬夜吗?”
“嗯,有些事要处理。”顿了下,他想起一事,又道,“你还记得云婆婆说的话吗?”
那日云婆婆一看见她便问她是不是徐老将军的孙女,徐洛音一直记着这句话呢,所以沈韶一说她便想起来了,问:“难道云婆婆的事有了眉目?”
沈韶沉吟片刻,从头开始讲给她听。
“云婆婆的夫君姓张名全,张全一直在文家做护院。后来战乱又起,张全便辞了护院一职去打仗了,正好分在徐老将军手下。”
文家?
徐洛音问:“文家是母亲的娘家?”
沈韶点点头。
徐洛音奇怪道:“就这么简单?那为何查了这么久?”
粗略算算,从上次见云婆婆到今天,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些消息应该很容易查才对。
沈韶道:“因为徐老将军手下的人没有叫张全的。”
徐洛音顿时紧张起来:“难道他刚开始打仗便死了?”
有时战事紧急,许多士兵来不及登记造册便上了战场,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记名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那些已经埋骨沙场的人,鲜少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姓。
“不会,他会一些武功,有自保的能力。”
见他说完这些便不说了,徐洛音被吊足了胃口,着急道:“然后呢然后呢,你快说呀!”
沈韶终于开口:“他没有用张全这个名字,而是化名林成。正是因为查这个,所以才耗费了许多时日。”
徐洛音愣了愣:“为什么要化名?”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沈韶眉宇紧皱,“按理来说,参军之后有了战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他隐姓埋名又是何必?”
徐洛音猜测:“难道他以前坐过牢?”
“不是,我查过卷宗了,虽有几个名叫张全的犯人,但全都不是他。”
思来想去,徐洛音叹了口气,道:“夫君,不如咱们去问问云婆婆吧。”
反正坐在这里干想也没什么用。
不过在她看来,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多重要,或许云婆婆只是见了她之后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才如此激动,至于为何化名林成,斯人已逝,再追究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
沈韶笑道:“你觉得云婆婆会告诉你吗?说不定连云婆婆也不知道她的丈夫为何要这样做,我先留心查着吧。”
徐洛音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想起一事,连忙问:“对了,那张全最后怎么样了?”
沈韶笑容渐收,片刻后才缓缓道:“他立了功,官职一直在升,只是后来在一场战役中死了。”
徐洛音有些唏嘘,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还抱着万分之一的活着的希望,只是再看看一直孤身一人的云婆婆,她就知道这个可能性为零。
她不想再问什么了,低声道:“夫君,以后去云记,咱们千万别提这件事,我怕云婆婆伤心。”
沈韶微微颔首。
天色不早,徐洛音站起身,道:“夫君去书房吧,我先回去了。”
沈韶淡淡应了一声,望着那道窈窕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一直紧握成拳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他浅啜一口清茶,忽的想起与徐洛音的初见。
面色惊惶的少女拼命往前跑,身后还有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人如影随形,许是力竭,又或许是被石头绊住,她趴在地上,神色绝望。
沈韶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从暗处现出身形,那个妇人见到他穿着官服,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他无暇去追,蹲下身望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徐洛音,她不住地哀求他不要杀她,眼泪糊了满脸,将脸上的灰尘洗去一半。
他脱下衣裳盖在她身上,温声道:“你别怕。”
她看了眼身上的官服,这才泪水涟涟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容颜,然后便昏死过去。
沈韶便将她带了回去,让丫鬟们伺候她梳洗沐浴,等她醒来,又告诉她安心住在这里,等她的家人来寻。
她便端庄地道谢,向他行礼,问他姓甚名谁,以后好报恩。
他说了名字后,徐洛音一阵沉默,然后将自己的姓名和盘托出,他这才知道他救下的是徐家的姑娘。
他愕然了一会儿便不在意了,救谁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