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光渐暗。
徐洛音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床榻上。
可是她对自己怎么从沈韶腿上跑到床榻上的事情一无所知,难道是被他抱过来的吗?
环顾四周,沈韶也不见踪影。
徐洛音掀开被子,下意识揉揉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并没有酸痛的感觉,沈韶到底帮她敷了多久?
许是听到动静,红裳很快便过来了,轻声道:“姑娘,大公子说等您醒了便去书房用晚膳。”
她这一觉睡得太久,直接错过了午膳,此刻被红裳提醒,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徐洛音点点头,简单收拾之后便去了书房。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沈韶正伏案疾书,似是瞥见她的身影,他的手忽的一滑,书写整齐的宣纸上顿时多了一道丑陋的痕迹,不再完美。
徐洛音静了一瞬,连忙道歉:“夫君,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方才她应该敲门的,怎么就这样直接进来了呢?她心生懊恼,愧疚地望着他。
沈韶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了许久,终于搁下毛笔,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持平静,没想到见到她之后,他的心顿时激烈地跳动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吻她泪痣的那一幕。
他觉得自己疯了,他一向胸怀坦荡,怎么能做出偷亲的举动。
另一边,他又觉得无伤大雅,毕竟她就在躺在自己腿上,毫不设防的模样,他一时情难自禁也很正常。
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拉扯着他,在徐洛音推开门的瞬间分崩离析,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在宣纸上划了一下。
沈韶收敛心神,轻轻摇头,道:“先用膳吧。”
徐洛音松了口气,但是还是过意不去,再三询问:“夫君,我真的没有打扰到你吧?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还能再誊写一份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愧疚与不安,沈韶眉眼微沉:“阿音,你再与我如此生疏,我便……”
他顿了下,发现自己手中没有她的把柄,反而是自己的心被她弄得七上八下。
见她的神色从忐忑变成好奇,似乎在催促他说下一句,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便不理你了。”
徐洛音:“……?”
她忍不住掩着唇笑起来,那颗泪痣便愈发显眼,像璀璨的星辰,吸引着他的目光。
沈韶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快来用膳。”
徐洛音终于觉得惬意了几分,故意在他给她夹菜的时候说了一句“多谢夫君”。
沈韶一边叹气一边笑起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调皮?”
没有成亲前,徐洛音在他眼中是一个容易脸红、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成亲后,她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会撒娇、会与他赌气、会调皮,宜喜宜嗔,生动又可爱。
沈韶不禁想,或许现在的徐洛音才是真正的徐洛音,以前认识的只是表象而已。倒不是说她装模作样,而是对外人恪守礼仪,对亲近的人可爱真实。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用过晚膳,徐洛音没有离开,查账一事耽搁了两三日,今日不得不开始了。
两人对坐在书案前,偶尔一同默契抬眸,相视一笑。
徐洛音想起刚成亲的时候,她在由书架隔开的小榻上偷看沈韶,怕他发现,总是看一会儿停一会儿,如今她终于可以想看便看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抬首,沈韶也扬起脸,他们再次四目相对。
徐洛音心跳加快,率先移开目光,盯着一旁的烛台。
沈韶却误以为她不想被过多关注,于是提议道:“阿音,明日我去库房再搬一个书案吧,这个书案不够大。”
他自己用绰绰有余,但是加上那一摞账簿便显得有些狭小了,他们俩都施展不开。
徐洛音没意见,沈韶在她面前,她都不专心了,总想盯着他看。
她打量一番四周,指着窗牖处,道:“夫君,摆在那里好不好,我想看风景。”
沈韶颔首应好。
两人又各自忙碌了半个时辰,沈韶望向刻漏,又看了眼依然专心对账的徐洛音,温声道:“阿音,咱们回去吧。”
徐洛音这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她直起身捶了捶酸软的腰,忍不住道:“你没事买这么多田产铺面做什么,我查账很累的。”
她的声音里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沈韶心旌摇曳,情不自禁道:“我帮你揉一揉?”
徐洛音的脸瞬间便红了,疾步往门外走去。
沈韶怔愣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捏了捏眉心,今日这是怎么了,又是吻泪痣又是说错话。
他追上她,极为牵强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揉一揉手腕。”
徐洛音打定主意不理他,闷头往前走。
碍着在外面,沈韶不好做什么,等进了卧房,他直接牵住徐洛音的手,低声哄道:“阿音,我帮你揉一揉,好不好?”
室内只点了几支蜡烛,光线昏暗又暧.昧。
徐洛音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他也不说揉哪里,很容易让她误会的!
沈韶牵着她的手坐到软榻上,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便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揉捏起来。
徐洛音浑身不自在,从手腕处升腾起来的热意窜到心间,她下意识攥了下指尖,躲避道:“夫君,我该去梳洗了。”
“你的手很酸。”他不为所动。
“已经不酸了!”她试着用力抽回手,没想到他恰好松开,她下意识向后倒去。
眼见着就要磕到几案上,徐洛音闭上眼睛,腰间多了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让她重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