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他的眼睫在轻轻颤动,徐洛音连忙收回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不多时,耳边递来一声轻笑:“阿音,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胆。”
徐洛音悚然一惊,他知道她在装睡,也知道她碰了他的脸!
她难为情地埋进软枕中,发丝垂落下来,盖住了她微红的脸。
紧接着鬓发都被别在耳后,她察觉到她脸上的软肉被人轻轻捏了下,颇为宠溺。
“阿音,今日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日,”他话中带笑,温柔道,“别与我闹脾气,好不好?”
她才没有闹脾气呢,徐洛音抿了下唇,终于探出了头,小声道:“那你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沈韶笑着应好,他看了眼天色,知道她喜欢睡觉,于是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徐洛音摇摇头,她还有事要做呢。
那日她在云记学了道点心,可惜被人追杀的时候她为了逃命便扔了,没让沈韶尝一尝,今日她一定要做出来。
用过早膳,徐洛音随意找了个借口,瞒着沈韶去了厨房,忙活了许久,终于将桂花红豆糕放进了蒸笼。
刚与绿袖回到韶光院,两人便遇到匆匆从外面回来的如松,三人打了个照面,如松行礼道:“少夫人,大公子可在房中?”
徐洛音点点头,好奇道:“这几日你都不在府上吗?”
如松恭敬回话:“大公子让小的查些东西,小的便一直在外奔走。”
那便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了,徐洛音微微颔首,让他进去回话,她在庭院中四处走了走。
等他离开,绿袖这才好奇地问:“姑娘,您怎么不问问是什么事?万一有关咱们靖南侯府呢?”
“许是朝堂之事,”徐洛音没在意,“若是靖南侯府的事,夫君会告诉我的。”
绿袖闻言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疑惑道:“姑娘什么时候和大公子这么熟了?”
徐洛音轻咳一声,不自然道:“最近。”
仔细想想,她与沈韶在一起的事也是时候该告诉绿袖和红裳了,她酝酿了一会儿,悄悄对绿袖说了。
绿袖吃惊地睁大眼睛,怕自己喊出来,连忙捂住嘴,半晌才喃喃道:“姑娘……侯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了……”
“他们不会怪我的,”徐洛音咬了下唇,“我过得好,爹爹娘亲才会放心。”
她依然想念爹爹与娘亲,但是她不会再有挣扎与顾虑。
绿袖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我也觉得姑娘和大公子很是相配,我还偷偷和红裳说过好几次呢,现在您真的与大公子在一起了,我也为姑娘高兴。”
徐洛音笑而不语,认真地打量着庭院。
她喜欢下过雪后的韶光院,所以沈韶特意吩咐下人只清扫出几条小路便好,两天过去,这些雪也没有融化,远远望去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色绸缎。
前两日沈韶说要在韶光院种花,她一直很期待,今日得了空闲,便准备规划一下各处要种的花,到时候便不会手忙脚乱了。
转了一圈,她的心里也有了想法,怕自己忘记,便让绿袖拿来纸笔记下。
刚记了几处,如松从卧房出来,拱手道:“少夫人,大公子有事相商。”
徐洛音点点头,让绿袖继续写,她神色轻快地进了卧房。
只是沈韶的神色却有些凝重,半倚在床柱上垂眸沉思着什么,连她进来也没察觉。
怕打扰他的思绪,徐洛音刻意放轻了脚步,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沈韶眉眼微抬,看见她之后露出一个笑,道:“阿音,过来。”
徐洛音坐到他身边,蹙眉问:“出什么事了吗?”
沈韶握住她的手把玩,沉声道:“还记得惠妃吴家运送的那几个大箱子吗?今日终于有结果了。”
顿了下,他继续道:“运送的确实是银子,只是我们拿不到吴家的账簿,就算知道那是银子,也不能因此断定那是贪墨得来的银子。”
不能找到有利的证据证明吴家贪墨,便不能证明徐家清白。
“那些银子都送去了哪里?”徐洛音轻声问。
“……青州。”
听到这两个字,徐洛音呼吸微滞,那是大哥一直驻守的地方,如今负责驻守的是吴家的人,从结果来看,吴家确实获利最大。
可是这些猜测也只是猜测罢了,空口无凭,不能说明什么。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沈韶接着说道:“而且,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让吴家人将银子送往青州。”
只是皇帝没有大张旗鼓地告诉旁人,这才生出许多猜测。
整件事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卧房中安静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恭敬道:“大公子、少夫人,该用午膳了。”
徐洛音站起身,敛去那些纷繁的思绪,笑道:“夫君,咱们去用膳吧。”
沈韶叹了一声:“阿音……”
连续两个月一无所获,全是无用功,他有些挫败,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经历诸多大起大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消息,以为靖南侯府之事会有进展,转眼又变成一场空。
“我没事,”徐洛音反而安慰他道,“我明白没那么容易查到,所以我抱着要用五年、十年的时间来查证此事的,所以并没有很失望。夫君,你已经很厉害了。”
短短两个月而已,能查到这些实属不易,她已经极为感激他了。
沈韶将她揽在怀中,承诺道:“我答应你,不必五年,更用不了十年,我一定会在两年之内给你一个答案,让你们一家团圆。”
“此事不能强求,”徐洛音蹙眉道,“我们顺其自然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