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嫁人,那肯定图个舒心,可不能再去巴结讨好谁,再高的门户,要是受气的话,她肯定也是不稀罕了。
于是她便低声说:“你知道雷正德往外说了什么话,是吧……”
这事提起来,其实更尴尬了,毕竟雷正惠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雷正德抱着她,他显然也是听到了……
陆殿卿听到这个,便收敛了笑,整个人都认真起来:“我知道,但这个重要吗?你觉得我会在意吗?如果我在意,我就不会和你说那些话。”
林望舒轻咳了声,道:“那个,其实我还是想解释下……”
陆殿卿:“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一切,可以从昨天我们谈话开始,至于之前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那都是我不会在意,也不会干涉的。”
林望舒惊讶地仰脸,看向陆殿卿,他也正在望着自己。
总是疏离轻淡的面孔,此时有着几分包容的平和。
对于他的话,乍听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也能理解。
他爷爷和父母都曾经留学海外,他本身就有八分之一的外国血统,他从小受到的文化熏陶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思想上不会有中国男人封建的那一套,家里氛围肯定相对开明。
林望舒努力回忆了一下他母亲,之后好像从香港回来过,哪怕六十多了,却依然是端庄文雅,开明温和,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不过她还是道:“可是如果他们说不好听的话,总归是不太好啊……”
陆殿卿垂首看着她,扬眉道:“我怎么可能让别人随意侮辱我的未婚妻?”
林望舒听得这话,心仿佛被神祗轻轻点上,之后,胸口便溢出了异样的感觉。
此时月光自浓密的槐叶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透下来,槐花碎影便重叠交错地洒在他轮廓清越的脸庞上,也洒在他浅琥珀色的眸中,这让她在那波澜不惊的沉静中,好像体会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想,这个人并没有对不起自己过,往世对他的不喜和排斥,其实多少是迁怒了。
至少目前为止,他给自己介绍了雷正德,是希望自己在遥远偏僻的云南有个人照应着;他去质问雷正德,是以为自己依然留恋雷正德想让雷正德给自己一个交代;他提出处对象的想法,不管底层原因是什么,至少也是很诚心希望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她所有曾经对他的气恼全都烟消云散了,那些暗地里滋生的利用之心也消融于这清风朗月之中。
于是她终于轻声说:“谢谢你,陆殿卿,谢谢你为我做的。”
一片槐花静寂无声地落下,她低垂的睫羽在月光下轻颤。
陆殿卿素来波澜不惊的眸中有一抹炽烈闪过。
他开口,声音却比落花的声音还轻:“没什么,你不用这样。”
林望舒轻轻抿唇,抬眼看他:“那我先回去了。”
陆殿卿:“好。”
一时他又道:“等一下。”
她沉默地看着他。
他却抬起手,伸向她。
林望舒身体微僵,一动不动。
接着,她便看到,他的手轻落在她的肩头。
之后,在那轻纱一般的月华下,他修长的指尖,有一片剔透娇软的白。
那是落于她肩头的一片槐花瓣。
林望舒不知道怎么走回房间的,她觉得自己两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或者说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宁苹疑惑地望着林望舒:“姐,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她又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林望舒无力地趴在枕头上,捂着脸。
宁苹疑惑:“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