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大人竟然是神选者呢……”
“他拥有难得一见的光明体质,又有虔诚的信仰,被选为光明圣子也是很正常的事……”
“等他离开温斯特城堡,我们就很难再见到他了。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是吗?我以为你心里最遗憾的是,不能嫁给卢卡斯,成为下一任公爵夫人。”
“光明圣子身心奉献于神,卢卡斯那样的人,我怎么敢亵渎?”
“其实西泽尔也不错,长相俊美,很受公爵大人重视,等卢卡斯去光明圣庭,西泽尔就会被公爵大人立为继承人吧。”
“他的脾气实在太坏了,最近好像又打死了几个仆人,那些出生优渥又有教养的淑女,是不会选择嫁给西泽尔的。”
“如果西泽尔没有残疾就好了。”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是前程远大的光明圣子,一个是只能坐轮椅的废人,命运女神的安排真是让人难以猜透……”
“二公子为什么残疾?”
“不清楚……”
今晚这场舞会,是由城堡的主人温斯特公爵为长子卢卡斯举办的。
卢卡斯已经被光明圣庭选中,如果能通过教中的考验,他就会成为光明圣子,也就是教皇的继承人。
他会因此失去爵位继承权,但这对温斯特家族来说,是巨大的荣耀。
作为教皇的继承人,他得到的会比公爵之子更多,相应的,也要放弃世俗的欲望。
温斯特公爵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在领土上享有极大的权力,已经彻底独立,不受王国辖制,与国王没有什么差别。
卢卡斯是公爵的长子,在温斯特公国,人们尊称他为大王子。
西泽尔是公爵的次子,被称为二王子。
芙洛尔是他们的妹妹,也是城堡最璀璨的明珠。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芙洛尔喜欢美丽的花朵,因此,这里才有盛开的繁花。
“卢卡斯大人今晚为什么没有参加舞会?”
“神选者需要持戒,也许在为侍奉神明做准备。”
季凌微在人群中寻找宾客提到的人物,但一个也没出现。
那个戴着白色面具、声音阴冷的城堡主人,会是温斯特公爵吗,或者是他的三个子女之一?
晚上十点半,钟声准时响起。
舞池里的宾客微笑离场,当他们走出大门,便像幻影一样消失。
“当当当——”
原本热闹的舞池,瞬间只剩七个玩家。
以及,充当季凌微舞伴的管家。
“诸位,你们应该回房休息了。”管家将放在季凌微后腰的手收回来,神色冷清。
“夜间请不要外出,如果听到声响,请保持安静,尽量无视。”
“走吧。”情场浪子本来想和季凌微搭话,交流一下听到的情报,见管家跟在季凌微身后,莫名想到被套的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都住在同一层楼,每个人的客房都有洗浴设施,十分方便。
季凌微摇过金铃铛,食物和热水都准备好了,他吃饱之后就开始睡觉。
管家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铃铛连响三次。
他在夜色中微叹一声,有些惋惜。
季凌微的被子已经快彻底掉下去,床底下爬出的触手将被子托起,重新给季凌微盖上。
季凌微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像做了一个比较清醒的梦。因为清晰意识到这是梦境,他想睁开眼睛,发现整个人的视角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他缩小了许多倍,长在繁花城堡的花园里,周围是各种品类的花。只有他独树一帜,是一根草,而且长得十分矮小。
“有人吗?”季凌微听到情场浪子的声音,像那个方向看去,一株鸡冠花正在摇摆。还未彻底开放,但已经能看到红色的花冠。
“我也变成花了。”向明月扭动脑袋,她现在是一朵向日葵,还没来得及开花。
“都在啊……”枕头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是波斯菊,现在还只有花苞。
“晚上好。”被套打了个招呼,他就在枕头不远处,也是波斯菊。
“我是荷花。”干锅虾也出声。
“只剩朝夕了吧……”情场浪子道。
“我在这里。”朝夕出声。
他是菊花,现在还只有一个白色的花苞。
“大家都变成花了吗?”向明月问。
“好像是的。”情场浪子环视一圈,看见季凌微的时候有些诧异,“你怎么只有叶子,好像没有花苞?”
“可能还在长身体。”季凌微虽然还是幼生期,只有两片叶子,但清晰意识到自己是狗尾巴草。这个概念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深深的印在了心里。
“为什么会变成植物啊……”向明月不理解。
“可能和我们的任务有关吧。”朝夕语气冷漠。
玩家们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花园里就出现了一个小姑娘,看着还不到十岁,身形瘦弱,不掩殊色。
夜色中,她提着篮子,小心翼翼在寻找什么。
金色长发垂落,被她随意揽在耳后,眼睛是湖蓝色的,像清澈静谧的湖水,样貌精致可爱,穿着温斯特城堡的统一女仆装。
她在花园里翻来翻去,将部分植物连根拔起。
玩家们全都安静下来,有些甚至被她扒开了几次。
季凌微身边的一棵草就被她拔走了。
他认出来,那是狗舌草。
叶边多褶,开着星型的黄色花朵。
从第一个副本出来之后,他就看了些医药相关的书,甚至查出“京墨”这味药材,吐衄下血,止血甚捷。主要用来治产后血崩。
狗舌草味苦,而且有毒,会伤害马匹的肝脏,动物都不怎么吃,晒干之后加在草料里,可以让草料变得更可口。
小姑娘有目的性的在拔草,甚至很警惕,不时向周围看看有没有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能让人发觉的事。
“艾斯利尔,你在那里做什么?”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的女音,同样穿着女仆装,有些斥责意味。
“南茜,我想摘几朵不起眼的小花,装饰一下房间……”小姑娘立刻站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回你的房间去!损坏花草可不是女仆应该干的事,明天你的黑面包没有了!”
“城堡里从来没有像你这样不合格的女仆,艾斯利尔,收起你无用的眼泪,我可不会像大少爷一样原谅你的过失!”女仆十分严厉。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艾斯利尔小声啜泣起来。很快,一大一小就消失在花园里。
“那就是艾斯利尔?”情场浪子有点震惊。
小姑娘在扒花丛的时候,大家都清晰看到了她的脸,肤色白皙,金发蓝眸,比洋娃娃更精致可爱,简直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可以说和那个吊在十字架上的焦炭没有一丝一毫相像之处。
“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天生坏种。”朝夕语气平淡。
“不一定吧,说不定她真的只是想摘点野花呢,这里的花这么多,摘几朵怎么了?”向明月反驳道。
花园里白雾漂浮,一切变得朦胧起来,等白雾散去,已经是一个大晴天。阳光灿烂,风暖花香。
马背上的男孩看着七八岁大,金发碧眼,神色张扬,五精致,策马肆意奔跑,任由马蹄践踏花草。
哪里的花开的最好,他就往哪里跑。
尤其是一片盛放的玫瑰园,娇嫩的花苞被马踩烂,花汁鲜红,和马腿上被刺刮出来的血一样。
“西泽尔,不许你踩我的花!”另一个小女孩大声尖叫。她也是金发,眼睛是褐色,四五岁,五官与马背上的男孩有些相似,一看就是兄妹。
温斯特公爵两子一女,这应该是他的小女儿,也就是温斯特公国的小公主,芙洛尔。
“我就踩,怎么了?”西泽尔俯视抓狂的芙洛尔,笑容愈发肆意。
身下的骏马畏惧花刺,不敢上前。西泽尔扬鞭抽下,力道极大,骏马嘶鸣,再次狂奔,将玫瑰花丛踩得零落可怜。
“西泽尔,西泽尔你这个疯子!”
“该死!”
“你快停下!!!”
芙洛尔边哭边叫,看着花丛,暴怒又伤心。
“不就是一些没用的花草吗?”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西泽尔神色高傲,甚至还有几份轻蔑。
那匹马又停步,马腿已经被刺勾得鲜血淋淋,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落在它身上。
西泽尔嗤笑:“怎么?我的老伙计,你也和芙洛尔那个废物一样没用吗?”
“西泽尔,你才是废物!”
“你一辈子都是废物!!!”芙洛尔带着哭腔的声音穿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