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你应该多笑。你看,你笑起来,多可爱!”
乔安年给小团子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贺南楼乌色的眸子注视着照片里自己唇边的笑痕,这样的自己,他只在自己小时候的相册里见到过。
天边的彩虹在渐渐消失。
乔安年不再忙着拍照片,而是站在小孩儿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在小孩儿身前,跟小团子一起欣赏彩虹的余芒,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摆动,“对了,小楼,你怎么会想到要来阳台看彩虹?”
贺南楼忍住把身上的手给拍开的冲动。
“无聊。”
“啊!是因为无聊所以跑到阳台看彩虹。”
乔安年把脑袋往前伸,“那你给我打电话喊我上来一起看彩虹是因为一个人看太无聊?觉得要有人陪着才比较有意思?”
“不是。”
“嗯?”
“走了,天黑了。”
“天黑了才好,我们刚好可以一起看星星。”
“云厚,今天晚上不会有星星。”
“谁说的?我明明看见星星了。”
贺南楼仰起头,天上的云层很厚,别说是星星,这么厚的云层,晚上连月亮也不会有。
“就是刚刚,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有星星噢。所以你应该多笑,知道没?”
脸蛋被轻轻戳了下。
贺南楼:“……”
乔安年牵起小团子的手,“走咯,下楼吃蛋糕去啦!”
…
几场暴雨过后,江城提前入了冬。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都从秋天的薄校服,换上了臃肿的冬天羽绒校服。
每次体育课,需要脱掉外套跑圈,迎着凌冽寒风跑圈,需要差不多跑上半圈以后,身体才能暖和起来,那一开始的半圈,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期末在冷空气南下的寒潮中临近。
乔安年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
他的基础是不差,但是现在的小孩儿很他那个时候班上的同学相比,可就厉害提多了,尤其像是嘉南这种卧虎藏龙的学校。他班上很多孩子都是在升学前,就趁着假期就把七年级的内容给过了一遍。加上升入七年级之后,孩子的智商也都在发育,对于知识的吸收会比小学期间要明显快上很多。也因此,他的优势在减弱,他不得更加用心。
几次模拟考,跟年级前十的分数都不大。乔安年倒是没有一定要得年级第一的虚荣,只是高考是他的执念,他当然希望能全力以赴。
只是每天做卷子做到多晚,多少就有点羡慕家里的某个小学生,作业没见动过笔,考试回回得第一。
哪像他这种年级第一,虽然也被同学们成为学神什么的,不过他这个学神可就太参水了,他一点也不神,就是下苦功夫得来的。
乔安年倒是也没心里不平衡,普通人跟天才肯定是有差距么。
只求某个小学生,能不要这么过分,总是在他刷题的时候,拿着甜品跟热饮,跑到他的房间里来玩ipad——
“你就不能去你自己房间里吃?”
乔安年在房间里做题做得好好的,小团子推门进门,就在他的坐垫上坐下了,ipad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甜品,腿边还放着一杯热饮,俨然把他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房间。
贺南楼在ipad的外置键盘上敲着字,头也不抬:“不能。”
乔安年没了脾气。
小楼其实很乖。
每次来他房间,都很安静,除了偶尔打字的声音,根本不会吵到他。
相反,因为有小团子陪着,他一个人学习时也不会那么孤单,也不会那么累。
乔安年被手边这道数学题困了很长时间了,没什么清晰的解题思路,索性站起身,在小孩儿边上坐下,盯上了小孩儿手里的蛋糕。
“分我一口呗?啊——”
贺南楼漆黑的眸子盯着乔安年张大的嘴。
乔安年知道小团子在看他,半点也没有觉得难为情,“啊——”
贺南楼舀了一口蛋糕——
送进了他自己的嘴巴里。
…
乔安年有点懵。
不是因为小孩儿耍他,而是——没想到小团子会做这么淘气的事情。
乔安年乐了。
贺南楼咀嚼着嘴里的蛋糕,脸颊鼓起一边,眼神探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明明被他给戏耍了,还笑得这么高兴?
乔安年手指头轻轻地在小孩儿鼓起的颊边戳了戳,唇角勾着笑:“这样不挺好?该淘气的时候淘气,该胡闹的时候胡闹。小孩子嘛,就应该这样。没有过恶作剧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懂?”
贺南楼眸光转深:“你小时候做过什么淘气的事情?”
“我小时候吗?我想想看啊……”
乔安年双腿曲起,一只手支颐着下巴,很努力地想了想,最后,朝小孩儿笑了笑,“怎么办?我小时候好像是个很乖的孩子,从来没有淘气过,或者是做过什么恶作剧。”
很显然,乔安年在说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原身。
也恰恰是因为在小孩儿的面前,因此乔安年完全没有戒心,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以原身的性格,没有做过恶作剧,是自称是个“很乖的孩子”这件事本身有多离谱。
贺南楼将信将疑,不太相信,总是时不时地捉弄自己的人,会是他口中自称的“乖孩子”。
从他零碎地从乔安年口中提及的过往,能够拼凑出,乔安年幼时境遇应该不好,甚至称得上是艰苦,但是从他跟对方的接触当中,能够感觉出对方绝对不会是老实的性格。
离乖巧不说有十万八千里,总之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除非……
在成长的过程当中,天性被一只压抑着。
“你呢?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淘气的事情?”
“没有。”
乔安年眼睛微微睁大:“回答得这么快啊?都不用想的吗?”
贺南楼:“就是没有。”
至少,他印象里没有。
乔安年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小可怜”。
很快,就又朝小孩儿笑了笑:“以后你可以对我做淘气的事情,我保证,不会打你屁股噢。”
小可怜?
没有淘气过的童年,就是小可怜的话,那么乔安年他自己呢?
这一句“小可怜”,是不是他对过去的他自己说的?
贺南楼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不过小时候的他的确是因为没有玩伴,又没有父母陪在身边一个人在房间里哭过。
乔安年……
是不是跟小时候的他一样?
也曾经一个人在房间里哭过,甚至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