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时松开手,戴均终于能够脱身,刚才的事足够让他恐惧的了,他很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在此之前,戴均可能还心存侥幸,觉得颜又是外强中干。而现在却完全明白,颜又和他想的完全不同,是不可能被捕获的小鹿。
颜又微微俯下.身,凝视着戴均的神情。
有些人的确如此,觉得可以掌控弱小的人,不把那些人当作自己的同类,却又害怕比自己更强的人。
颜又对人类生物的过敏,也有这样的原因。
他有点不耐烦地警告道:“最后一次。无论是发信息、跟踪,还是在群里发消息,再有一次,一定会让你后悔。”
姜星时站在一旁,他的手是湿的,也沾了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戴均连连点头,什么都不敢说,跌跌撞撞地逃出去了。
颜又叹了口气,终于解决掉了这件事,然后准备要拯救一下姜星时的坏心情了。
始作俑者戴均虽然已经离开,可是现场还是一片狼藉。
水渍总会干,但踹开的门,却怎么也不可能复原。
颜又凑过去看了一眼:“踹门的黑锅,我帮你背了。”
又有点发愁:“这个东西坏了,应该不用去政教处吧。我说不小心一推就倒了,会有人信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很讲义气,对自己的处理非常满意。
姜星时不动声色地看着明显比以往活泼的颜又,忽然问:“怎么会一个人来?”
颜又怔了怔,又觉得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就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姜星时面前晃了晃。
很少见的,颜又没有戴手套。对于一般人而言,双手是频繁使用的工具,算不上什么,然而对于颜又而言,却可称得上是一种裸.露了。
他的手指细长纤瘦,形状匀称,大约是没怎么见过光的缘故,肤色苍白,下面有缓慢流淌着血液的青灰色筋脉,极致的白与很淡的青,色调搭配得近乎寡淡,却依旧非常美。
姜星时很慢地移开目光。他不喜欢易碎的东西,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东西应该被郑重地保护。
颜又打开手机,按住屏幕,大约是用力的缘故,指尖多了一点粉。他点开了录音,里面清晰地传来颜又敲门的声音,是刚才发生的事。
放了几分钟后,颜又才关掉了录音。
他仰头看着姜星时,很好心地说:“本来是打算直接交给老张的,不过因为后面录到了你……所以就算了。”
【校园万人嫌对您的好感产生变化:+1】
又觉得自己做了很多,顺便吝啬地涨了一点好感度,所以要求姜星时一定要为此开心。
真的是非常任性的想法。
姜星时慢条斯理地把湿透了的手擦干,纸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然后偏过头,看向颜又,做出客观的评价:“还不算太离谱,知道留证据。”
然而这种客观只是一种表面,颜又能听得出其中隐含的意思。
颜又反驳:“他能做什么,他那么胆小。”
姜星时垂着眼,思考的时间不算长,回答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说他给你发消息,应该知道你有过敏体质吧。”颜又知道姜星时很聪明,他不是那种只在学业上有突出成绩的学生,思维敏捷,很会举一反三,对人了解,擅长交际。在某些方面,姜星时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完美,但他要做到的是别人不得不认同的完美。
颜又不知道姜星时为什么会想要那样,他觉得一定很累。
但这样的聪明被用到自己身上,就不那么友好了。
姜星时抬手,没用多大力气,很轻地推了一下颜又。
颜又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下,往后踉跄了一步,又被姜星时拽住,等站稳后才松开手。
姜星时用这件事佐证:“一个桃子就能把你撂倒。”
颜又:“?”
“这个月份没有桃子。”
姜星时有些好笑地提醒他:“上次呢?”
颜又显然不想提起上次的奇耻大辱:“上次,是个意外。”
姜星时笑了一下。他总是面带笑意,因为如果不笑,便显得太冷淡了,却不是像现在这种,笑意中混合着难掩的愉悦:“颜又,那你的意外未免太多了。”
且总是被姜星时撞到。
对光、灰尘、桃子过敏,不能喝冰可乐,连人都不能接触。
那些日常存在的东西,都会使颜又受伤,每时每刻,颜又都可能发生意外。
颜又敏锐地察觉到姜星时话中的意思,觉得是时候掉好感度了。
姜星时走近了些,伸手拽住颜又的校服后衣领:“我的意思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看到颜又去卫生间的时候,姜星时觉得不太对劲。但细想后又觉得没什么,颜又对人过敏,但是操场旁的厕所不会拥挤。
最后还是跟过来了。
但姜星时也不可能每一件事都猜得很准,颜又要愿意告诉他才可以。
颜又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揪住后颈弱点的猫,慢吞吞地挪出厕所,他偏过头,看向姜星时,露出很漂亮的侧脸,口是心非地哦了一声。
上次是新生优待,这次应该不是。
新生优待没有这么多次。
但颜又也只是猜一猜,不可能真的问出口。他总不可能告诉姜星时,知道他在攻略自己吧。
又觉得好感度不能涨得太快,让姜星时的游戏体验太过顺利。
那天回去后,颜又给谭修明发消息:[群里的事你知道吗?]
谭修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颜又还没提到底是什么,他已经不打自招:[你不是不看群吗?我想着正好,在一中找人问那几个到底是谁。]
[里面铁板钉钉有周一清,周一清的狗腿子有次发消息没开匿名。就是最开始那个没找到。]
颜又:[没事,已经找到了。]
谭修明:[找到了?哪个傻.逼?]
颜又估计他想千里迢迢赶来打人,于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别管了,也别想打人了。]
谭修明:[我对这种傻.逼进行一些物理上的教育怎么了?]
颜又想了想:[有人教训过了。]
谭修明:[你自己动的手?我不信。]
颜又:[……不是。]
对于打人一事,颜又没什么经验,也不准备在学校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但是姜星时动了,也是戴均活该受到教训。
那些本没有必要的事,姜星时也做了,所以颜又需要对此负责。
然而谭修明天生听人说话抓不到重点:[?]
[你不是对人过敏?怎么才去学校几天,就勾搭上能给你动手的铁子了?还有小秘密了。我们还是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颜又:[你正常点。]
周五下午,放学前,老张把颜又叫到办公室,将月考之后群里发生的事,完整地告诉他。
老张叹了口气:“简直是无稽之谈!不知道是谁故意造谣,否则怎么会传到今天。”
又说:“本来这些应该是老师们的责任,不应该耽误到你的学习,让你知道了,心情也不好,烦闷,觉得学校里的同学不友好。但是……凑巧上次被班长听到了,他说不如让我们问过你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那些主观的评价,令同学对自己避之不及的谣言,颜又不太在意,不会澄清。
但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颜又不愿意被人污蔑,就像姜星时所说的那样,他要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