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陈塘关前让东海龙王暴怒着遮天蔽日复仇的掌上明珠,也不是守将李将军那个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从此恩断义绝再无干系的三太子。

人要是真的被逼到赤条条把骨头抽出来,把一辈子的生恩养恩全勾销还清,是没有莲花化身可以用来复活的。

复活不了,那就只能是死了。

从此以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必知道,各不相欠,轻松干净。

这都是神话,神话是寄托了某种强烈信仰和追求的传说,不是真的。

就像在这场梦里,骆枳也不是真的。

他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原本的视角,在半空中的某处继续看着这一幕。

原来那道剧痛是他后背上的拉链被拉开了,简怀逸从里面出来,接过了那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原来时间早已不是小时候,骆钧的眉宇冷漠凌厉,骆橙也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不再是只会跟在他身后哭鼻子的小女孩。

他像是被脱掉的玩偶服一样,空着心软趴下去,平静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又被谁厌恶地一脚踢开。

……

画面一转,蹲在他面前的人变成了任尘白。

毕竟只不过就是场梦,梦里的谁都奇怪,任尘白也奇怪。

任尘白只是低头看着他。

那双对着谁都很温和的眼睛变得很冷。

不是像骆钧那种天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是只对着他一个人的“你怎么还能安生把日子过得下去”的那种寒意。

骆枳上次见到这种寒意,还是在骆夫人眼睛里。

骆夫人发了病,已经神志混乱认不清人,像是看着最恨的仇人一样死死盯着他,撕扯着骆枳的衣服,让骆枳把自己的儿子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