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着高烧,不仅没有去医院,还把自己锁在了车里。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车里?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去哪了,这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唯一能躲起来的地方。

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他很难……

“难过”这个词没有在他的意识里停留超过一秒。

骆枳的大脑自动帮他屏蔽了这部分结论,他从很久以前就很清楚,一定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否则的话,他不会再有足够的力气再支撑着爬出来,回到这个破地方再来一次了。

潜意识里本能的那一激灵,让骆枳从连绵不绝的沉梦里倏地挣了出来。

……

他不在自己的车里。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骆枳已经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合身从床上滚下来,一骨碌翻进床底,又把那个针头死死攥在手里。

这些动作未经大脑,完全出于本能。又过了好一会儿,骆枳才一点点从混沌茫然和摔得七荤八素里缓过来。

他躲在床底下,半张脸贴着冰凉坚硬的瓷砖,手背上一滴一滴淌着殷红的血。

这是间单人病房,很干净。白墙,白瓷砖,蓝窗帘和蓝屏风,钢骨架的病床,门口有一个洗手池。

骆枳蜷起身体牢牢护住胸腹,针头夹在指缝间尖锐地朝外,手臂交叠挡在头顶。

他确认过周围环境,才终于低低吐了口气,脑子里那根永远会在由睡转醒那几秒里无限紧绷的弦颤了颤,一点一点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