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份烦躁彻底归咎于意外毁了母亲的遗物引发的懊悔——这责任很容易就能怪到骆枳头上。

如果骆枳不躲着任尘白,不逃进车里,任尘白也不会有机会毁掉那辆车。

如果骆枳不把这件事瞒得这样死,任尘白能早点知道车是谁的,当然不可能对那辆车下手。

看,怪不得骆家人把什么过错都冠给骆枳。

这是种再轻松不过的体验,能规避掉一切烦恼跟自责,唯一做的只是要恨骆枳。

要恨骆枳太容易了。

任尘白收回心神。

他回忆了一遍昨晚的场景,配合医生的提醒,才意识到那时候的骆枳很可能就已经听不到了。

任尘白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值班医生不由愣了愣。

这家私人医院是任家的产业,其实有许多人都知道,任尘白并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一味温柔和善。

他们是见过任先生陪在母亲病床边,一边细心地削一个苹果,一边轻描淡写地平静吩咐“废掉某某合作”、“把某某渎职的部门经理开掉”、“裁撤掉某某冗余部门”的。

吩咐这些话的时候,任尘白的语气就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很平静也很漠然,对着已经将到死路的棋子,敲一敲棋盘,或许还带有一点事不关己旁观的淡淡兴致。

听不见了啊。

然后呢?

值班医生自然也就懂了任尘白的态度,摇了摇头闭严了嘴,向后退到电梯角落。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