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做了场很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完全不清楚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但这些事好像也没多重要。

他只是在一条路上慢慢地走,因为走得太久,身体的一部分好像已经消失了。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消失也很好,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忘了什么事。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针眼。

他很不喜欢镇静剂,那是种叫他抗拒到几乎本能地恶心反胃的感受。力气一点点流逝,不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控制身体,只能被迫沉进没有边际的混沌。

他走得累了,所以就坐下,在某个事不关己的视角,看着一个人被另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从车里抱出来。

被抱出来的人曾经短暂地清醒过,用全部力气挣扎着要去保护自己的车,但那些力气很快就被冰冷的药水吃掉了。抱着他的人看起来很满意,想去摸他的头,那具身体却忽然在剧烈的头痛下痉挛,吐了那个人一身。

他随手把这些画面填进齿轮的缝隙,让慢慢转动的齿轮把他们碾成粉,被风吹散。

他坐在路旁,看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冲进小巷。

他下意识伸手去拦,那个男孩的影子穿过他的手,扑过去抱住了正嚎啕大哭的妹妹。

男孩拖着妹妹想跑,发现拖不动,又蹲下去想要把妹妹背起来。这个时候,角落里已经不紧不慢走出几个被路灯拉长的漆黑人影。

男孩把手机和妹妹藏在背后,不断地打着电话。直到有人过来摁住他,草草扎上一针镇静剂,把他扛起来随便扔在车上,又去拉那个小女孩。

那个手机掉在草丛里,屏幕的光亮了一阵才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