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究竟怎么样才能收手,要怎么样才能补上这次的亏空,要卖掉哪些资产才不至于让骆家瞬间垮台,大伤元气以后怎么才能不被环伺的对手分食。

骆钧那个样子恐怕指望不上了,简怀逸能撑起骆家吗?不对,他在想什么,难道真要把骆家交给一个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养子……

被局面逼得来了明家,坐在这间会客室里,他满脑子装的全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在看那份伤情鉴定、看那些病历,听着人语调平板念经一样读出来的时候,虽然也短暂地对这些内容产生了些许概念,但很快就被更多的念头盖过去了。

……

他甚至下意识生出了隐约的心烦。

他知道那个儿子受委屈了,他知道骆枳受了很多伤,可现在是什么时候?骆枳为什么就永远学不会懂事一些,永远要在他最忙乱最烦躁的时候给他添麻烦——

然后他忽然想起,骆枳好像是死了。

骆承修抬起头。

他看着明禄,忽然想起刚才在甲板上,明禄对骆钧说的话。

骆枳就在那片水里。

骆枳的确学会了懂事,永远不会来让他心烦了。

“骆先生。”明禄叫了他一声。

骆承修回过神,他忽然看清了明禄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沙漏。

沙漏里的细沙正在缓缓流淌,速度很均匀,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那些细沙,因为它们早已经没有了形状,只是在向下落。

明禄把那个沙漏放在桌上:“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