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生。”荀臻的声音想起来,“差不多该醒了吧?”

……什么该醒了?

任尘白死死抱住头,他的胸口像是个不停拉动的风箱,拼命张开嘴喘着气,可又仿佛没有一口气被吸进去。

他可能确实是又做了一场噩梦,梦里一群人莫名其妙地非要向他证明,骆枳没有成为他的弟弟,骆枳已经死了。

他明明看见那个影子在家里画画。他确信自己一定看见了,幻觉怎么可能有那么清楚?

“……跟我去望海。”

任尘白死死攥着荀臻的手,用力过度的手指已经隐约痉挛:“去望海,我证明给你看,我给他带了点心……”

……一切都再合理不过了。

他已经反复检查过很多遍,没有任何一点出问题的地方。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和逻辑相悖。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最自然的那个发展会出现的结果,他正在虽然有点平淡、但最值得珍惜的生活里。

他曾经想要很多东西,曾经比现在更贪婪,更自私和冷血,他是个藏在层层伪装下面的魔鬼。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母亲和骆枳,他也不会有这个资格——

“任先生。”荀臻忽然问,“你刚才为什么说,再早一点反省,你母亲就不会出意外?”

任尘白在无数个念头里猝然落空。

他没有整理完最后的思路,就瞬间从那些念头的缝隙里重重摔下去,速度越来越快,剧烈撞击下的四肢百骸瞬间炸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麻木,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被硬扯着坠回现实。

任尘白茫然地低喘,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