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微阖着眼,在睡意边上徘徊了一会儿,小声把秘密告诉他:“姨姨也想让我做船长。”

明危亭点头:“姨姨慧眼识人。”

骆炽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笑出声。

明危亭喜欢看他笑,握住他微蜷的手指,心里也跟着放松,把那只手放进自己的手掌里。

明家从船上来,所以他能想到的内容当然也都和船有关。倒是骆炽刚从太过长久的混沌倥偬里醒过来,只剩轻松的空白茫然。

……

在刚才那一场割肉剔骨的剧痛里,过往的牵绊全被烧干净,才发现原来已经走到那条路的尽头。

骆炽站在路的尽头。

他站在这里,孑然一身干干净净,慢慢想起一些事。

有些值得高兴、有些叫人难过,还有大把大把完全没有必要细看,只要随便扔在角落不必管。

他想起任姨的墓。

骆炽和那座墓固执地对峙了十年。

冰冷的石碑拦住他,不准他下去找任姨,却也会沉默着允许他靠着低声说话,靠着睡着,靠着弹他的琴。

有时候骆炽从墓园出来,会一直走,走到完全走不动为止。

骆炽其实还有力气,他只是没有办法跨过那个路口。

那个路口有一家公立医院,医院的对面的路边有长椅。他会在长椅上坐很久,久到他开始困得睁不开眼,在意识开始恍惚的时候,他会看到医院门口站着骆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