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想,原来真有这种可能,他剔骨割肉,去新的世界。

完全自由的、有无限叫人期待的未来的,他从没见过的新世界。

明危亭点了点头:“好。”

他握住骆炽的手,肩膀向下倾,在骆炽耳边解释:“欠条也在那时候生效——放松,跟着我。”

骆炽才发觉自己把笔攥得太紧,连忙默念着不紧张,反复深呼吸了几次,让整个肩膀连通左手都一点一点松下来。

明危亭带着他落下第一笔。

……一切像是忽然在这个时候安静下来。

或者是骆炽又听不见声音了。

这次不是因为耳鸣,他只是好像忘了要去听——因为所有的注意力,好像都完完全全放在了那只手里攥着的签字笔上。

他们已经在外面聊了一下午,天色一寸一寸转暗,纸面上的字迹有些看不清。

但没关系,有影子先生。

他握笔的姿势其实很不标准,但没关系,有影子先生。

他左手练字的时间不长,写“火苗”还可以用狂草掩盖过去,但一笔一划写其他的字就难免发飘……但没关系,有影子先生。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几乎感觉不到身旁的一切,就只是全神贯注地、屏息凝神地看着手里的笔。

明危亭握着他的手,和他一同把那个名字慢慢写下来,工工整整,写完最后一笔。

他不知道看了这个名字多久,久到忽然觉得眼睛发痛,然后意识到是因为被水面折送过来的光,于是他下意识抬起头。

那一瞬间太阳跳进水里,火光似的夺目炽红洒遍整个海面,天边的火烧云垂下来,世界都像是在烧。

光那么亮,纸上的字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