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禄捡起铁钎,拨了两下篝火,让它烧得更旺:“先生睡不着,我们聊天。讨论到这种可能性,聊了聊直接把你扛上船带走的几率。”

讨论的结果是计划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并不奇怪,毕竟明炽在十几岁的时候已经相当具有自保意识。来软的对方不会信,来硬的大概难免会发生一些激烈的搏斗。

只不过这段讨论倒是也有些作用,至少成功治好了先生的失眠。

明禄当然不会知道明危亭梦见了什么。只不过根据先生睡眠质量和时长推断,多半是回到十年前,亲自去和十几岁的小少爷谈判和交涉了。

明炽枕着手臂,他被禄叔相当正经的口吻引得笑出来,恰好不远处的谈话也进入了某个轻松的环节,几乎是同时也响起笑声。

影子先生大概还没有学会在其他人面前笑,但神色也相当温和,抬起视线看过来。

他们的距离其实不算太远,明危亭很了解他的位置,不需要特地寻找,视线轻轻松松就落进明炽眼底。

明炽也忍不住抬起嘴角。

他请禄叔帮自己调节沙滩椅的靠背,坐起来,招了招手。

明炽现在有一点开始能够理解,那天晚上影子先生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说那些话,让他先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和邮轮不一样,和不邀请客人的望海别墅也不一样,而他也早已经不再像是十年前。外面有许多没见过的事、没见过的人,有看不完的热闹,有一直在等着他的朋友。

他坐在别墅里读自己留给自己的信,反复去想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但原来根本不需要这样麻烦。

只需要抛开所有顾虑,什么也不想地和朋友们见一面。

有些根本没被忘掉、也不会被忘掉的东西,会自己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