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准他们再记住自己的名字, 要他们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 否则就会一直打到把他们不会动为止。

所以他们约好了, 她叫弟弟“火苗”, 火苗叫她“姐姐”。

那三年里,他们除了不分白天晚上的干活和挨打,就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

能找到的机会不多, 他们被盯得很紧,有次雨下得很大,他们趁着去割草的机会拼命跑, 差一点就成功了。

那次他们跑到一片庄稼地里,藏在玉米秸秆中间, 锋利的叶片把他们身上手上刮得全都是血痕。雨大得要命,雷声轰鸣闪电刺眼,搜他们的人脚步声近在咫尺, 手电筒的光到处乱扫。

“姐姐。”那个男孩用力攥着她的手, “逃跑的是我。”

“我逃跑了,你是来找我……就这么对他们说。”

那一次他们已经不可能逃得出去, 必须要想个说法来解释,不然两个人都不可能过的了回去那一关。

“我年纪太小,照顾不好我们两个,你不能挨打。”

弟弟的声音很低,在肆虐的暴雨里轻轻打着颤:“你好好的,我们才能逃出去。”

“我活下去。”弟弟答应她,“姐姐,我答应你,我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的。”弟弟告诉过她很多遍,“我有妹妹,没有哥哥她会害怕。”

弟弟每次都会活下来,每次都会挣扎着告诉她,家里人在找他,他要逃出去回家。

后来的事又是场噩梦。她看着那个男孩子掉转身冲出去,她死死咬着牙关,逼自己按照商量好的去演,看着那些拳脚木棍毫不客气地向下落,全砸在弟弟的身上。

她看着那个孩子逐渐不再有动静,终于再受不了……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当一个疯癫的、想要孩子想得脑子有病的准母亲。

她歇斯底里地去和那些人闹,把那个孩子从拳脚里抢出来,把他护进怀里,不断地去握垂下来的、冰冷的手,抱在怀里摇晃着喊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