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不是呕气的事,那先生是我们崇宁城第一名医,一向看病,就是这个样子,但他开的药单却是神效异常。”
童淑贞正待答话,突听一个尖脆的声音叫道:“我的马要得加二升黄豆喂,酒饭愈快愈好,我吃过饭,还有要紧的事办。”
声音异常熟悉,入耳惊心。
她猛提一口真气,一跃下榻,两三步已抢到门口,倚门望去,果见陶玉身穿黄色及膝大褂,手牵赤云追风驹,正在和店小二说话。
童淑贞不知是惊是喜,呆在门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陶玉转脸见到了童淑贞后,微微一怔,把马缰交给店小二,对着她走来。
这一瞬间,她心中汹涌出万千感慨,似乎有几百句话要一齐出回,但却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好,心情过分紧张激动,激发她生命的潜力,支持住了她沉重的病体,眼睛中也闪烁起因病困而消失的神光,凝注在金环二郎脸上。
陶玉恢复了镇静轻松的神态,望着她道:“怎么,你一个人来的?是不是被你师父逐下山的?”
说得不徐不疾,毫无一点怜惜。惶急之情。
守字句句,都化成锋利的剑,刺在童淑贞的心上,她无法控刷满腔悲忿,扬手一掌,劈向陶玉脸打去。
金环二郎左手一翻,轻轻扣住了她的脉门,笑道:“什么话好好说不成?怎么见面就动手动脚……”
突然觉着她玉腕烫手,接着又道:“怎么?你有病了?”
童淑贞气得冷笑一声,道:“我死了也不要你管……”
只觉一阵感伤,涌上心头,支持她的精神登时一松,一语未大,人便向地上栽去。
陶玉随手一把,抱起她的娇躯,向房中走去。
那老人捡起药单,走到陶玉身侧,道:“这位姑娘病得不轻……”
陶玉陡然转过脸,冷冷接道:“病得不轻怎么样?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那老者只听得呆了一呆,道:“老汉见她一人投宿敝栈,病势又那样沉重,年轻轻的女孩子,实在够可怜的,所以特为她请先生看病,这张药单就是……”
陶玉伸手接过药单子,笑道:“老掌柜你心很好啊?嘿嘿——我看你是怕打入命官司吧!”
那老人连受陶玉讥讽,不禁有点冒火,放下药单,转身向外走去。
走就走了算啦,干不该,万不该,不该出了房门后骂了陶玉两句。
他骂的声音虽小,但陶玉内功精湛,耳目异常灵敏,一字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楚,只听他一声格格大笑,双肩晃动,穿门而出,笑声未落,已到了那老人背后,举手搭在那老人肩上,问道:“老掌柜,你贵姓,这客栈可是你老人家开的吗?”
那老人只觉一股寒意,由肩头散入全身,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转脸答道:“老汉姓同,这小栈正是老汉所开。”
陶玉取下搭在他肩上的手,笑道:“那位姑娘是我师妹,多蒙掌柜关照,我心中感激得很。”
那老者见他陡然间变得和颜悦色,不禁微微一证道:“出门人都难免遇上什么困苦事,这也用不着说感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