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南身形一错,斜斜向前冲去,闪避开点来的绿玉佛杖,双手齐出,连攻两招。
大方禅师第二次移动身形,才把两招避开。
方兆南停下手来,目光一扫环站四周的少林高憎,只见他们每人面色,都是肃穆中带着错愕,显然对目下情景,有些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大方禅师一扫手中绿玉佛杖,高声喝道:“大愚师兄快把这人逐出大殿。”
大愚沉思了一阵,但他终于缓步而上,沉声喝道:“我们少林门中,一向尊从绿玉佛令,此物一出,有如历代祖师亲临,权威至高……”
方兆南淡然一笑,道:“不过,在下幷非是少林门下弟子,对贵派权重生死的绿玉佛令,大可不必遵守……”
大愚道:“但老衲身为少林门下弟子,却不能不遵守绿玉佛令。”
方兆南道:“老禅师之意,可是要把晚辈逐离此地吗?”
大愚道:“老衲难违绿玉佛令,还望方施主海涵一二。”
方兆南目光一掠大方禅师,只见他目光中凶光闪闪,心知自己只要离此一步,这一干大字辈的高僧,只怕无一幸免。
甚至连大殿外面那广阔草坪上的数百僧侣,都将在少林寺历代相传的重重规戒束缚之中,绿玉佛杖的权威之下,以身相殉。
如果不幸的被他猜中,少林寺即将从此在江湖上消失,这千百年来一直主宰着武林命运的正大门派,将于一时三刻之中,瓦解冰消。
这件事何等的重大,何等的震动人心,我纵然得罪了少林门户,也不能撤出大殿。
心念一转,淡淡笑道:“如若晚辈不愿退出此地呢?”
大愚禅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既不能抗拒绿玉佛令,方施主又不肯离开此地,老衲只有得罪了。”
方兆南回望南北二怪一眼,正容说道:“千百年来,贵寺一直是主宰武林命运的正大门派,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对贵派无不敬仰,但此刻形势不同,在下如若退离此地,只怕贵派立时将遭覆灭之运,也许从今之后,武林中再无少林一门的名称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如剑,深深刺入了大殿群僧的心中,大愚禅师,也不禁为之脸色一变,默然垂下头去,合掌低喧一声:
“阿弥陀佛!”
方兆南眼看群僧已为自己说动,趁机接道:“贵寺向以门规森严,著称武林,但天下事,幷非一成不变,眼下情势险恶,关系着贵派的存亡绝续,通权达变,势非得已,想贵寺中历代长老在天之灵,也不致责怪诸位违背门规了。”
他这番转弯抹角之言,隐隐暗示群僧,面临这存亡关头之下,大可不必拘泥于绿主佛令的权威,掌门人身份的尊高……。
大愚禅师暗暗忖道:“大方师弟用心已昭然若揭,确有凭绿玉佛令的权威,和掌门身份的尊崇,要把少林寺一手毁去,这和他以往的性情不大相同,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眼下情景十分明显,只有我可以以师兄的身份,起而和他相抗,纵然有背少林门规,但日后亦可以死谢罪,也不能使少林一门,从此消失于武林之中。”
反抗的种子已在他心中萌长,但千百年的传统,森严的门规,也在心中泛动,这两个矛盾的观念,使他沉陷于极端的痛苦中。
大殿中,突然间沉默下来,久久听不到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