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禅师回过身子,合什答道:“道兄请回。”
就这一瞬工夫,方兆南已到了数丈之外。
大愚禅师突然加紧脚步,追了上去,说道:“方施主灵舌慧心,淡淡几句话,竟然把一场杀劫化解开去!”
他微一停顿,接道:“辛、黄二位老前辈处,尚请施主费上一番口舌,代为解说,老衲不去打□他们了。”
方兆南道:“老禅师不去也好,这两个人生具冷怪的性情,言语犀锐,极是难听,而且也不能单刀直入的劝说他们,目下天下英豪和各大门派中人、纷纷赶来嵩山助阵,老前辈身代掌门之职,自当周旋于诸位嘉宾之间。
南、北二怪处,自由晚辈全力去劝说,天星道长处,还得老前辈再费一番口舌,消去这一场杀劫,”
大愚禅师道:“方施主年少英俊,机智卓绝;又无少年人的骄横之气,老衲阅人多矣,但像施主这般少年持重之人,绝无仅有。”
他这推崇之言,似是字字出自肺腑,不待方兆南答话,急急的转身而去。
方兆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吁一口气,想到昨夜的惨烈之战,不禁泛升一种凄凉之感,他缓缓转过身子,慢步向前行去。
幽静的禅室中,南北二怪盘膝对坐着,两人同时微闭双目,似是都正在运功调息。
方兆南怕影响了两人行功,小心的放轻了脚步,走近木榻。
北怪黄炼突然睁开了微闭的双目,凝注方兆南的身上,笑道:“小兄弟。”
他这忽然改变称呼的口气中,充满着慈和、热情,反使方兆南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他回顾了黄炼一眼,道:“老前辈……”
北怪黄炼急急摇头说道:“我和辛老怪相处的数十年中,恩怨纠缠,各自心怀鬼胎,一直无法分辨出是友是敌,得你一番话,消除了我们数十年无法消除的心病,只此一点,老夫就感激不尽……”
南怪辛奇微微一笑,接道:“数十年来,咱们相扶相助,情谊早生,只是彼此心目中,都无法消除名气之争,视对方如生平中唯一劲敌,才不断演出相搏相斗之局……”
他扫掠了方兆南一眼接道:“方兄弟几句话,点破了你我之间的一层隔阂,使那在暗中滋长数十年的情谊,陡然间泛现在心头,想想我们相处的这段岁月中,除了斗气动手以外,所作所为,那一份不是相扶相助的事?”
北怪黄炼长长叹一口气,道:“如若能够早日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坦坦诚诚的相互切磋武功,对你我两人都将有着甚大的收益……”
他缓缓把目光投注到方兆南的脸上,道:“老迈了,我们相遇的太晚了些,此事如若提早了数十年,当今的武林局势,当又是一番形态。”
南怪辛奇也把右手慢慢的伸了出去。
这两个被人们视为怪物的老人,终于把两双手紧紧的握着,相视而笑。
方兆南偷眼望去,只见两人笑意中,流露出无比的凄凉,同时滚下了几滴老泪。
方兆南道:“一年之前,晚辈殷殷期望正和老前辈昔年用心一般,如何能在武林之中扬名,但这不足一年的时间之中,晚辈身历目睹诸多惨变,深深的体会盛名得之不易保名更难,早已雄心消散,只望能仗凭所学,做一点武林之事,早日息隐,落个数十年清静岁月,心愿已足了!”
北怪黄炼哈哈一笑,说道:“辛老怪,咱们不能再为往事悲伤,老迈感叹了,影响所及,害得这位年纪轻轻的方兄弟,也受了咱们感染,意志消沉,雄心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