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鸾叹口气,道:“我哪里会知道呢,这都是戴姊姊带我来的。”
马君武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听着,极度的痛苦使他暂时麻木起来,呆若木鸡,一语不发。
李青鸾忽然发觉了武哥哥的异常神情,不觉芳心一震,挣脱苏飞凤牵着的左腕,丢了右手宝剑,扑向马君武,叫道:“武哥哥,你……你怎么不说话呢?”双臂一展,向马君武扑去。
日光照耀之下,只见她艳红的嫩脸上满是关怀之色,星目中隐含愁意,嘴角间似笑非笑,衬着她一身白衣白裙,愈觉纯洁崇高,不可逼视,马君武忽然心头一凛,不自主往后退一两步,右手一拦,横向李青鸾伸展的双臂推去。岂料他那伸手一推之势,力道竟然很大,李青鸾在骤不及防之下,被马君武挥臂一推,连打了两个转身,摔在地上。
他惊恐得全身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抢前两步,伸手去扶李青鸾,但当他伸出的右手将要触到李青鸾的手臂时,忽然又缩了回来,疾退三步,仰脸望着天上一片浮动的白云。
李青鸾对马君武这突然地伸手一推,大感意外,过度的惊异,使她在事情发生的瞬息,忘记了伤悲,她缓缓翻个身坐了起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垂挂在嫩红的玉颊上。
但当看到马君武伸手来扶时,不觉嘴问又泛起一丝笑意,伸直双臂,让马君武搀扶。
忽然,马君武缩回了伸出的右手,疾退几步,仰脸望天,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这变化,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刺透了李青鸾的心,比刚才马君武推摔她一交,而带给她的痛苦,不知深重了干倍,万倍……
但见她圆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马君武,她希望他再突然改变心意,扶她起来,即使象征性地伸出一只手来,让她轻轻地抓着也好,但她失望了,马君武没有伸出手来扶她,而且是连转头望她一眼也没有。
泪水像山泉般地涌出,从那嫩红的双颊滚落在她的白衣上,一缕凄凉惊人的声音,由她颤抖的樱唇进出,道:“武……
哥……哥……我……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每个字的音韵,都拖得十分悠长,像寂静的深夜里,哀弦的音符,字字血泪,句句动人肺腑,是那样凄苦,幽绝…
马君武纵然是铁石之人,也不禁肠转百折,他无法再控制胸中沸腾的热血,激动的情绪催下他点点泪珠,正待伸手去扶起李青鸾,忽然心中一动,付道:我只有几天好活,如果我此刻不让她恨我负心,断去她心中思念,等我一旦死去,她必然痛不欲生那不如现在冷酷些好,要她认为我是人世间第一等薄情寡义之人,不值她半点怜惜,由爱变恨,不再以我为念……
心念一动,强忍下满腹痛苦,冷笑一声,缓步向前走去。但闻李青鸾大叫一声:“武哥哥……”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原来李青鸾见马君武转头望了自己一眼后,不但不理,反而缓步而去,不禁心头大急,只觉胸中血往上冲,挺身跃起,用尽全身气力,叫出一声:“武哥哥……”那上冲热血已到咽喉,血涌气塞,当场晕倒。
只听那尖锐震耳的呼喊之声,响彻群山,震得人耳际间嗡嗡作响,空谷传音,荡漾不绝,尽都是呼叫武哥哥的声音。
如果马君武回头一望,必不忍心看到李青鸾晕倒不救,但他只管想着死亡在即,不愿以有限的数日生命,留给李青鸾漫长的回忆之苦,是以,连头也未回一下。
募然间衣快飘风,三手罗刹彭秀苇身若疾风般由他身例掠来,翻身拦住去路,冷冷地道:“站着,再往前走动一步,就要你试试我七步追魂沙的味道。”
马君武停住脚步,望望她套着鹿皮手套右手,果然握着一把毒沙,而且替势待发,淡淡一笑,脸不改容继续向前走去,神态镇静,毫无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