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念及他爹娘、师尊均被命修害死,对他诸般忍让,他却未必领情,若整个修仙界放任他来搅弄,传出去岂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依我看,还要早些做打算,哪位道友牵个头?在下必定倾力相助。”
“如今逍遥仙宗与归元宗之下,便是你焚情宫,李宗主可愿当这个仙首?”
“不可!我看还是照月庭的杜宗主有大才,堪为领袖,杜宗主意下如何?”
……
传音入密的灵气在众人之间纵横交错,仇三仙瞥过身后的仙门修士,只做不知,御剑落在屏障前,劝道:“仙门大会期间不容造次,云彰,撤去屏障,放沈宗主还有那位道友出来。”在众人眼中,被控在洛云彰臂弯中的戚无忧是被他挟持了。
洛云彰只听得仇三仙让他放开戚无忧,自然不应。
仇三仙:“……”
洛云彰的修为高,又不受控,早就引起百家忌惮。
经历过起凤崖和落霞台两场围剿,他已明白,一颗好苗子想要成材,不光要有天赋肯下功夫,还需顺势。
洛九江何等天资,终是被百家修士扼杀,他不愿让洛云彰走洛九江的路,他要让洛云彰坐地飞升,脱离凡俗,大道逍遥。
如此被仙门百家猜疑,迟早要出事。
仇三仙有意让洛云彰表现得可控些,只得祭出绝技,哄道:“云彰,你要听话些,不要辜负你师尊的苦心。”
“师尊”二字总算吸引了洛云彰的注意。
他在脑海耳畔混沌迷乱的噪音中想起此行来意,手臂往前送了送,对戚无忧道:“师尊,便是他当年鼓动修士围攻仙宗,师尊可以先杀了他,我再将当年伤过师尊的人一一找出来,让师尊出气。”
戚无忧:“……”
围观修士纷纷侧目,一时不知该为洛云彰口中的“师尊”惊讶,还是该为洛云彰的危险发言担忧。
听洛云彰的意思,果然如他们方才猜测的,杀了沈焕然就要轮到他们了。
“休要胡言!”仇三仙斥道,“你在叫哪个师尊?”
戚无忧:“……”
自打仙门百家到位,他便想闷头装死,结果洛云彰一句话,他便感觉到无数视线钢针一样刺来。
他干脆破罐破摔,硬着头皮借逍遥剑的剑势,一剑破开洛云彰的屏障。
他的事可以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洛云彰在仙门大会期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沈焕然,还是在刚说完那么拉仇恨的话之后。
万一搞得仙门大会直接变成共同对抗洛云彰的誓师大会就糟了——毕竟仙门修士想要做什么无需理由,只要目的一致,便可任扯一面大旗,将一人置于众矢之的。
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让洛云彰别沾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因为一个沈焕然功亏一篑,不值得。
戚无忧对南宫礼道:“南宫宗主,有劳了。”
南宫礼朝他点点头,便要靠近沈焕然。
洛云彰眼帘一压,灵气躁动起来,如同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事已至此,绝不能再闹大。
戚无忧怕他伤了南宫礼,但凭他修为,也难以制住洛云彰,一咬牙,心道:豁出去了。
他顶着众人的目光,转身拥住洛云彰,温和地安抚道:“沈焕然就快死了,我已经出气了,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把灵压收回去,好吗?”
洛云彰靠近沈焕然的脚步顿住,不情愿道:“可是还有许多伤过师尊的人没杀。”
“……”
别再拉仇恨了!
所有人,包括仇三仙和靠得最近的南宫礼,神色目光都古怪至极。
戚无忧忙道:“听话,你若不想我生气,就莫要再伤人了。”
洛云彰不语,唇线绷直,强悍的灵压还是没收回去。
仙门修士神色都很微妙,一边猜测这个青衣人是谁,一边暗自戒备,以防洛云彰突然发难。
戚无忧抓着他肩膀的手用了点力,思索着要不要直接把洛云彰打晕——反正洛云彰不会防他。
可是洛云彰的衣衫入手便是一片湿凉,他稍一偏头,便能看到指尖和掌心沾到的血迹。
心顿时软下来。
他在心底反复默念了几遍“都是为了安抚洛云彰”,迟疑着凑近些,似是要对洛云彰说话。
洛云彰感觉到师尊的气息靠近,僵持不到两秒,便老实地低下头,忽觉自己的颈侧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蹭了他一下。
他起初不解,随即注意到戚无忧脸色懊恼又忐忑,渐渐反应过来,眸中的光亮撕破阴沉的雾霭,滚烫的热意从脖颈那处电行到全身。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销雨霁只在几息之间,蔓延数里的骇人灵压陡然抽条成了柔顺的风,上空黑云被搅散,四分五裂地化去。
洛云彰的半边身体僵住,眼尾往自己的脖颈处偏了一下,扣在戚无忧腰间的手倏地一松,又迟疑地揽住他,怔愣道:“师尊方才……”
仇三仙:“?”
围观修士:“?”
南宫礼:“……”
从他的角度,大约能从戚无忧的动作中猜测出一二。
戚无忧心道:洛云彰咬他一口,他还一下,也不过分吧?
如果目光有实质,戚无忧便是一只新鲜出炉的刺猬。
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戚无忧硬是将别扭与羞耻按下,说道:“我有些累了,同我回青竹院?”
洛云彰方才还要把在场修士挨个杀个遍——原著里他就是这么做的,这会儿却咬了下嘴唇,道:“师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招手,逍遥剑便到了他脚下。
他携着戚无忧升空,理也未理在场众人,便御剑离去。
戚无忧:“……”
要是知道真这么管用,他就早些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