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骂我,这么多年是谁给你端吃捧喝,拉屎把尿,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我成天伺候你容易吗!”
周阿婆在一旁看热闹,“哎哟哟,这就受不了了,当初早让他娶我了,你非跟我抢。”她又看向外公,“你眼瞎了吧,娶了这么一个人,今天要是我俩换个位置,我保证任劳任怨。”
“你少放屁!”外婆的火气立马换了方向,但也许是想起了她们当初的争执,又看向外公,“你当初到底想娶谁!”
“我想娶何”
我捂住外公的嘴,把他拉进房间,“外公,如果你真的很想死,找个我不在的时间,此刻我想活着。”
他还要冲出去,似乎不把他想娶何兰这件事说出来就不自在。
我把门锁上,“我想活着的时候并不多。”
他看了我一会儿,双眼迷茫,像是想嚼清楚我这句话的意思。没多一会儿,他眼中的雾散开,瞪着我,“什么死不死,活不活。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有多幸运,你是不知道,当年计划生育严得很,有些孩子”
“我知道。”
外公早年从事跟计划生育有关的工作,那些年他为了那些未出生的孩子东奔西走。有些人避孕意识不强烈,只能三番四次地打胎。
他说他这份工作是索命的无常,他老了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那时候我还小,外公的肩膀宽阔又结实,他喜欢把我抱在怀里,跟我说:“米米,能出生就是幸运啊。”
我一直以为我会带着这份幸运成长,直到我爸开始不沾家,我妈在我身上落下的第一棍。
我跟外公说,我一点都不幸运,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就好了。
那时外公紧紧抱着我,他的怀抱很温暖,像一只大熊,“每个孩子的目的地并不是人间,而是天堂,因为人间有人对你的到来充满期待,这份期待足够强烈,足够真诚,才能把你从天堂的路唤回来。你的到来,我期待,外婆期待,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对你抱以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