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了头,宁博文却又没有话要说,他只是冷冷地站着,有点倔强。
顾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先去换衣服。”
宁博文也没有下水,他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看着眼前激烈的水流,等待着顾锦换完衣服回来。
他果然没有直接离开,换上了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了他身边。
“大冬天的来室内冲浪,还真是神经病。”顾锦也不知道是在说宁博文还是说他自己。
宁博文看他回来,松了口气。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顾锦开始不耐烦了,“有事就说,别跟个哑巴似的,不说我走了。”
宁博文原本应该生气,却下意识地在他准备起身的动作里开口道:“我决定脱离宁家了。”
顾锦止住了动作,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宁博文的动作,提前了这么多。
因为什么呢?难不成还真因为他的蛊惑?
那此时羽翼还未丰满的他,准备还未齐全的他,又有没有能力迎接疾风骤雨?
顾锦永远记得,自己和宁博文不小心在餐厅偶遇的时候,他厌烦又冰冷的眼神。
他好像误以为,顾锦是故意追过来的,暼了一眼他的手腕,问:“听说你自杀了?”
那个语调,好似厌恶他的纠缠不清,又不屑于他的软弱,轻飘飘的,像根风筝线,看着纤细如丝,却可以割断人的头颅。
“是吗?”顾锦收敛了表情,轻声说了句,“恭喜。”
宁博文的眼神亮了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顾锦,也许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辱骂自己天真,也不会劝他谨慎。
他望向天边的眼睛里,是仿佛可以迎风而起的无畏与肆意。
果然,他只对他说恭喜。
于是宁博文缓缓舒了一口气,好似开始幻想起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片天地。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顾锦,突然说了声“对不起”。
顾锦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他。
“现在的你,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宁博文语调轻松,道歉也道得轻松又随意,他又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水花在眼前跳动,觉得包裹住自己的那层痂壳,也终于裂开了一点缝隙。
他站起身,拿着冲浪板,终于进了水里。
顾锦坐在原地,半晌,轻笑了一声。
还真是……从未想过会这么轻松地听到这句对不起。
宁博文目光锐利地盯着水流的方向,稳定着身形,顾锦却也没有起身离开,一直等到他中途下来休息,递过去一瓶水,在他拧开瓶盖的时候,轻声说到:“你偶尔不那么规矩的时候,比平常要帅气。”
宁博文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微闪,偏过头喝了口水,又把那瓶水放回到顾锦手里。
顾锦看了手里的水瓶一眼,随手把它扔在了旁边的长凳上,“走了。”
然后他果然转身就走,顷刻间便消失了身影。
宁博文有些微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怎么了?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突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