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之上,泛起无比的崇敬,合掌当胸,接道:“这都是任相公的恩赐,使我高某人,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群豪之中,大都不知任相公是何许人,但对高蛟其人,却是闻名已久。
此人昔年乃是长江一带著名的大盗,武功高强,名响一时,尤以水底工夫,更为见长。
想不到名震江湖的一代枭杰,竟然洗心革面,垂钓江河,过起了隐士的生活。
玄真道长叹息一声,道:“贫道久仰大名……”
高蛟连连拱手说道:“往事久矣,不堪回首,道长不用再提过去。”
百忍点头赞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代高施主庆幸。”
高蛟轻叹一声,端起一杯酒,道:“在下奉敬诸位一杯。”
百忍大师道:“老衲素来滴酒不沾,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高蛟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举杯一饮而尽。
玄真道:“不知高壮士要把我等送往何处?”
高蛟笑道:“任相公要诸位屈留小舟之上,度过一日一夜的时光,想必他早已成竹在胸,然后再听他指示行止。”
包方究竟不脱江湖习性,忍不住接口说道:“在这长不过丈,宽不过五尺的小舟之上,要度过一日一夜时间,闷也要把人闷死了。”
高蛟微微一笑,道:“包兄不用感到委屈,兄弟替你操舟,你也该心满意足了。”
玄真道长心知再多问也是无益,当先闭上双目,运功调息。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但这一日之长,在群豪心中,有如过了一年一般。
幸得玄真和百忍大师,均能安之若素,其他之人,心中虽是问急,却也是不敢多言。
这又是一个无月的夜,薄云淡淡,星光忽隐忽现。
高蚊忽然投下船边铁锚,说道:“今夜舟不靠岸,咱们就在这河中过上一宵,好在白河水浅,不致有什么惊风骇浪,打扰诸位的好梦。”
他取过一件黑油布的风衣,缓步出舱,蹲在船头,斜斜倚在桅竿上,闭目而坐。
这时,船上风帆早收,一叶小舟,缓缓的停在水面上。
舱中群豪,虽都是武林中豪壮之士,但大都没有这等小舟坐以过夜的经过,是以,每人的心中,都有着奇异的感觉。
夜色渐深,风势转强,小舟随着起伏的波浪,摇颤水中,忽起忽落。忽然间,传过一阵叹息之声,划破了夜的深寂。
倚竿而卧的高蛟,一跃而起,伸手握起撑船的竹篙,凝目望去,只见一只小舟,拨水而来,驶向小船。
玄真道长伸手抓起长剑,悄然出舱。
小舟渐近,已清晰可见舟上景物。
只见舱门紧闭,船梢处坐着个黑衣之人,双手摇橹,破浪而来。
那人背面而坐,是以玄真和高蛟目力虽好,也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眨眼之间,两舟相距,又不过丈余远近了,高蛟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朋友,再不转向而驶,咱们两船就要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