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下,华山道人的面容上,却带着重重的煞气。但掌门师兄还是以礼相待,含笑请教他们的来意,请他们到观中待茶。
哪知立风道长却不肯迈入观门,只是冷冷道:“六十年前,终南陆真人带领了十七位终南高手,前去华山,今日贫道也带领十七位前来回敬。”
“那时不但掌门师兄变了颜色,贫道也暗暗吃惊,但掌门师兄还是含笑道;“往事已成云烟,六十年前的往事,你我两派的先人已有了断,当着天下英雄,化戾气为祥和,今日道兄又何苦化祥和为戾气?”
“这番话说的可算是仁至义尽,情理兼顾,哪知立风道长却置之不理,他身后的华山道人更是蛮横,话也不说,便拔出剑来。这时掌门师兄才知道他们是抱定了必战的决心而来,心中便有些奇怪,素闻华山立风道长是位谦谦君子,今日却恁的横蛮无理?
“而那些华山弟子们,更一个个全不像出家的神色,满面俱是戾气,人人俱都是紧握着剑柄,似是随时都准备出手一击,却无一人说话!我四师弟首先忍不住了,当先仗剑而出,跪在掌门师兄面前,说他实在忍不住了.纵然拼却门规处治,也要挺身—斗。”
青松道人滔滔不绝说到这里,语声方自微微一顿,沉肃的面容上.泛起了深沉的悲痛之色,缓缓道:“哪知我那年纪轻轻,最是有为的四师弟,便在这一役中,伤了性命!”
他话未说完,目中已流下泪来,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青云道长虽然眼帘紧合,但眼角却也不禁隐隐泛起了泪光。
青石道人胸中更是填满悲痛与激动,突然大声接口道:“四师弟一死,贫道与掌门师兄也下了决心,不惜再陷六十年前的覆辙,也要与华山派决死一战,三师弟更早已回观取剑。哪知他剑未取出,华山派的十八个道人竟不顾武林道义,骤下煞手.在一刹那之间,那十八柄长剑便齐地挥起。”
他目中泪光盈盈,厉声接道:“本门弟子本是迎宾而出,身上怎会佩有兵刃,何况也想不到华山道人竟会如此险恶,猝然之下,措手不及.不过三句话功夫,本门中已……已有数名弟子伤在他们剑下,那时掌门师兄才令我取剑……”
他本是拙于言词,此刻只因胸中的激动,是以言语脱口而出。但说到这里,他却也是语气哽咽,言难成句。
青云道长霍然张开眼帘.接口道:“混战之局,瞬即展动,片刻之间,鲜血便溅满了玄妙观前的石阶!本门弟子虽然朝夕勤练武功,怎奈门规所限,可说从无与人交手的经验,出手非但不够辛辣,也不够沉稳,面对这种险恶凶残的对手,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搏斗之中,自然吃了大亏,何况他们俱是赤手空拳,根本无法施展我终南派本门的剑法,而本门却又素来以剑法见重,拳脚功夫,从来未多注意。
“对方那十八道人武功之高,却又大大出了贫道意料之外,这其中无论哪一人,武功之高,都不愧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贫道这时却看出了一宗惊人的诧事,这十八人武功虽高强,招式虽辛辣,但十中有九,用的却绝非华山本门的剑法。”
听到这里,田秀铃心头不禁又是一凛。
只见那青松道人竟然又自抢口接道:“他们用的非但绝不是华山本门剑法.而且竟然是各家杂学,招式迥异,还有一人竟然施展的是传自海南的南海披风剑,当真是剑急如风,招式毒辣、只恨贫道等俱都从来未曾在江湖走动,虽然认出了他们剑法的宗派,却看不出这些人的来历。”
田秀铃忽然脱口道:“那施展南海披风剑的,可是个残废吗?”
青松道人变色道:“不错,那人只有独臂,女檀越怎会知道?”
田秀铃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道长请先说吧!”
青松道人愕了半响,接口道:“等到贫道与三师兄拔剑而出时,本门弟子已是伤残屡屡,而对方却仅有一人,被掌门师兄夺得长剑,剑伤了他前胸,但伤势却仍不足致命.他还可再斗。”
他望了望那停放棺木的门户,突又长叹一声,接道:“就在这时,山下突地传来了一声清啸,啸声如鹤唳,上达云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