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送我的诗集,”他叉开了话题,想起那些从灵魂深处感到熟悉的语句,不由得露出些微的笑意,“我也很喜欢。”
他捏了捏下巴,有些忧愁的模样:“但是在这里就丧命的话,我大概是看不完了……可以请你帮我烧一份吗?”
这还是他来了日本才学会的风俗。
兰堂想到那本黑色诗集里用浪漫诗句所勾勒出的熟悉的不羁灵魂,明明一度被最亲近的亲友所背刺,但他依旧却柔和下了目光,眸中流露出丝丝怀恋与遗憾。
等等等等,这怎么就快进到烧纸的步骤了!
沢田纲吉按了按额心,斜眼瞥见太宰和中也两个人像是两只探头探脑的猫猫一样试探着走了过来,挥了挥手,将两个小的召唤了过来。
被发现的太宰猫猫咳了声,支棱起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嗖地走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后。
“是认识的家伙?”他狐疑道,盘点了下两个人认识的始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不对,如果以前就认识兰堂的话,你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会是那种表现……你从别人的嘴里听见或者了解过兰堂?”
一瘸一拐走过来的中原中也也竖起了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地看向沢田纲吉。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被两个少年看着、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有种心虚的沢田纲吉摸了摸鼻子。
“差不多吧。”他打了个马虎眼。
太宰治就“哦”了声,很快耷拉下了肩膀。
“你想要保住兰堂吗?很困难哦。”他打了个呵欠,显然从战斗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黑发鸢瞳的少年人看了眼保持微笑的兰堂,心底嘟囔了一句不太好的话,但是在接触到棕发少年认认真真看过来的目光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薅了把头发。
“因为森先生不希望兰堂先生继续活着嘛。”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不说说过吗?卸磨杀驴,总之就是这种东西……呜哇那边的小矮子好像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好可怕哦。”
话没说两句,他就窜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后,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如果忽略他扒拉着比自己还矮一点的沢田纲吉的衣角,朝着中原中也做鬼脸的动作的话。
沢田纲吉忍不住叹了口气,随意地揉了把黑发少年的脑袋,又轻轻拍了拍。
“不要逗中也生气啊,太宰。”他安抚完了这边又看向那边,看着赭发蓝瞳的中原中也,虽然对方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但沢田纲吉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挣扎与犹豫。
和一定要彻查出先代事件的太宰不同,中原中也追查这件事情,最初也不过是想要追寻自己的存在。
沢田纲吉垂下眼.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应该同中原中也说的。
但是不论是作为实验体还是作为沢田纲吉本人,对于这件事都没什么实在感。
和魏尔伦也好、中原中也也罢都不同,沢田纲吉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实验体”,却也是从一开始对于这个身份都没什么实在的归属感。
因为他也深知自己并非是“实验体”,而是“沢田纲吉”。
因此也就忽略了赭发少年对于自己的存在的那份疑惑与追寻的渴望。
这是他作为“兄长”与“家庭教师”的失职。
而此时,看着赭发少年不甘而混乱的眼神,沢田纲吉也难得陷入了彷徨之中。
这种时候,要怎么做呢?
他忍不住想回过头。
但是不能回头。
就算回过去,那个人也不会在这种地方。
于是沢田纲吉闭上眼,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有种自己回到过去、变成曾经那个毛头小子的错觉。。
“抱歉,这是我的失职。”教父先生说道,“我想,我们能够有一次下午茶的时间,将中也你关心的问题一一解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