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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听他做自我介绍很是心疼,想摸摸他小脑壳。这样的小石头太乖了,少年气足足的。忍了半天,他还是对纪雨石的后脑勺下了手。

“嚯,你当着姥姥的面儿摸我啊?”纪雨石转身塞他一口云片糕,“男男授受不亲啊,我现在可是高三未成年,你当着姥姥面儿摸了我就说明咱俩早恋。小心教导处主任找你谈话。”

“师兄才不跟你玩儿早恋这套。”杨兴心里是特别想玩儿这套,后悔那年俩人没有不打不相识,“姥姥,您还记得我吗?”

老人徐徐坐起来,从杨兴脸上找线索:“你是谁家的孩子啊?看着像我家的孩子。”

纪雨石可生气了,哎呦我去,姥姥怎么偏心眼啊。“喂喂喂,您不能这样儿吧,白就是咱家人了?那可不行……姥姥,您看他好看吧?帅吧?这是您外孙媳妇儿。”

“外孙媳妇儿?”老人可喜欢这两个孩子,眼前这个还穿校服,叫人多心疼一把,“高三学习辛不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我什么都会,等考完试给您拿录取通知书来。”纪雨石很进入状态,那些遗憾好像都补上了。他回到高三那年,有壮志凌云又好高骛远,等着和数不清的高三考生一起挤独木桥,等他的金榜题名。

等着自己成为全家人的骄傲。

老人伸手盖盖纪雨石的头顶,腕上晃着一个金镯子,动作很慢。“辛苦……也不要太累,每天还得上晚自习吧?晚自习啊很熬人的,家里有没有人给热晚饭啊?”

纪雨石端着热水冲藕粉,鼻子渐渐有了酸意。酸意在人中汇聚,顶他的高鼻梁。姥姥就是姥姥,不管还记不记得自己,她永远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人。会记着自己下晚自习的时间,偶尔来一趟最喜欢的事就是收拾外孙房间,可书架和桌子上的复习资料永远不动一下,怕找不到了着急。

想着想着,他赶紧揉鼻子:“嗯,有,我师兄给我热晚饭。我在学校也不打架了,学乖了。”

杨兴也随着他的谎话往下编。“是,您放心吧,小石头在我那里住。他聪明,再加上学习认真又刻苦,成绩从来都是班里第一。我和他班主任认识,人家周老师说了,这孩子考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您就放心吧。”

“呦,你这么棒啊?”老人抿了一口纪雨石亲手喂的藕粉羹,“你是个好孩子啊,叫什么名字?”

纪雨石的鼻子明明酸得要命,却还特别开心。也就只能这样了,姥姥忘记自己,那自己再重新介绍一回,如果再忘了,就再重新认识一回。一直介绍到姥姥什么都记不住那天。

“我姓纪,我爸排家里成字辈,我排雨字辈,姥爷钦点的一个石字,意为亲冒矢石。姥姥,我叫纪雨石。”

“纪雨石啊……怪不得叫你小石头。你刚才说是哪个学校的?”老人有时候记不住事情,经常犯糊涂,再看看他的校服,原来名字都写在上头呢,“景山中学的啊……高三了……你记着啊,以后别乱跑,天黑就回家。在学校不要打架,也不要总说谎话,记得好好吃饭啊。”

“诶,我记着的,以后不乱跑,天黑就回家。”纪雨石从不喝藕粉,姥姥喜欢,这回自己也尝尝,好甜啊,是桂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兹海默是不会好转的,现实的生活总会有些遗憾,好在小石头终于学会了珍惜。

有些小可爱不太了解这个病,老人是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忘记的,也就是说,他们连自己正在遗忘的事实也会遗忘。重新自我介绍比强调事实要好很多,不然老人的反应会非常大。

这里埋了一个伏笔,是杨兴问过医生再教给纪雨石的,可能埋太深了……

第 78 章、纪雨石回家了

这回姥姥那里离开, 纪雨石不像上次那样不言不语的, 而是不停和杨兴聊天:“师兄你看刚才,我牛逼吗?我没哭出来, 但其实我的情绪都酝酿到这里了。”他比了比喉结, “就差一丢丢, 但我想着哭出来不好,上回来就是瞎嚷嚷给姥姥吓着了, 这回要是哭了, 歇菜,姥姥肯定以为我学业不行, 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难哭了。”

杨兴心说你没哭出来, 我差点儿被你整哭啊。真是牛逼, 从前没觉得自己泪点低成这样。“她是你姥姥,怎么可能被你吓着。我看她真喜欢那盆小桂树,等有时间咱俩去一趟花卉市场,你再给挑一盆。”

路还是上回那条路, 小商小贩们从不知道路人的喜怒哀乐, 照样开门迎着客, 或者扫着太过安静的街道。但纪雨石好像多了一层盔甲,也多了一些理解。从前他怨父母不陪自己,现在明白那是在给自己赚钱,没有他们的拼搏,哪里就能有自己的好日子。

杨兴听他做自我介绍很是心疼,想摸摸他小脑壳。这样的小石头太乖了,少年气足足的。忍了半天,他还是对纪雨石的后脑勺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