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按了按太阳穴。“走吧,咱俩开门去。”
杨光是抱着花来的,空手上门显得没礼貌,比过安检还紧张。知道哥哥家里有钱,没想到这么牛啊,门口的摄像头足足一排,都闪着小红灯。
院子可真大,比爷爷家的房子大不止几倍呢。这么大的院子为什么不养狗啊?杨光傻傻地抱着花,可惜院子里太过冷清。那边是车库吧?哥哥来大学看他开过一辆车,班里同学说超级贵,嘿嘿,看来他哥不止那一辆。
“来了。”杨兴开门,接过小光手里的花,居然是康乃馨?
“哥,你家真大,我刚才进小区都不敢找了。”杨光在门口蹭球鞋,被纪雨石一把拽进来的,“诶呦,哥你也到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哥,你家好高啊,花园也大,为什么没养大狗啊?养罗威纳多好啊,跑得开。”
“你要想养哥给你养。”杨兴从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饿了没有?”
“不饿啊,我早上吃多了。”杨光换好鞋,一脸新鲜地四处看,“我们宿舍老三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拉着我去吃广东早茶,我都说我不饿了,他还非……”
“来、来了啊。”任开成听到玄关的动静,静悄悄地站着等。和他的人一样,站姿也很收敛。
是那孩子吧?任开成看着大兴带了个男孩儿进屋。像,嗯,真的像,比小时候见的样子还像他哥,像他们爸爸。命这东西就是不公平,那么英俊的一个男人,偏偏因为没有钱死去了。可他留在世界上两个像他的儿子,想想还真的羡慕。
头一回见小光,是司机来提醒他的。杨兴小时候不爱说话,不爱理人。家里三番五次丢钱,小薇怀疑是请的保姆拿的,才安了第一个摄像头。任开成也怀疑是外人,直到他从录像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摸黑去他房里翻钱包。
第二天,任开成叫司机把新安装的摄像头拆掉了。从此以后,家里随时能看到一些钱,有时候是零钱,但更多的时候是整一百。
他不知道杨兴拿钱去干嘛,大概是花掉了吧。小薇是个可爱的他深爱的女人,唯一爱好是买东西,她的儿子理应随她。可任开成怕杨兴出事,一个孩子拿好几千出去消费,别再让坏人盯上。
杨兴每周都会出门找同学一趟,任开成不傻,孩子全天在眼皮底下,只有那一天是出去花钱的。没几回,司机就用很不好的语气告诉他,薇姐的儿子是回亲爸家里头了,看紧些,别是那男人教的。
任开成习惯一笑了之,小薇告诉过他,前夫两年前病逝了。俩人有过一段婚姻,她怎么也要去坟前看看。可他总是好奇,孩子回去是干什么的?直到他跟着去,看小小的一个孩子跟在大兴身后头跑,司机问要不要下去问问,他说不用了,回家。
不用问了,也不用再看,因为真的很像啊。两个孩子,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结实些,一个弱不禁风的,虽然穿得也不是很好,可那张脸就说是大兴的亲弟弟都不为过。可见俩孩子的爸爸基因强大,没留下钱,却给了两个儿子一辈子的帅气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小光,任开成已经老了,比从前更老,更含着胸,更不好看。可两个孩子却长起来了,足足高出他一头半。皮肤随爸爸,又白又干净。
说是专门来谢谢自己的,可真懂事儿。
“爸。”杨兴深深地呼一口气,“这是我弟,小光。小光,过来叫人。”
杨光从他哥的肩膀后头探出脸来,还是和那年差不多,怂,没有自己主意,怕事儿。“任叔叔好,我来……看看您。”
纪雨石不敢吭声,师兄的家事他不好插嘴。任开成站在三个孩子面前,绷了一上午的假脸,缓缓地绽开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天晚上,鸡不约的门前站着一个女孩儿。梁语柔扔了烟头,缓到身上没有烟味儿才进的屋。还是那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只不过书包上多了个海龟挂饰。
“来了。”周成弼围着小双的围裙在前台收钱,这会儿和外卖app合作,也用不着自己跑了。
梁语柔坐上吧台。“小店长还没回来啊?”
“可不是,我让他别着急,陪爸妈过完这礼拜再往回赶。”周成弼知道她来干什么,从吧台下面搬出一个大纸箱子,“都在这儿了啊,石头给你带回来的,我还当什么宝贝呢,沉得要命。都是书。”
“谢了啊!”梁语柔试着搬了一下,还能端得动。
“你砰砰跳个屁啊,到时候……”纪雨石还想安慰几句,门铃声响起,吓得他俩面面相觑。我靠,这孩子这么快就到了?也不知道先打个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