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现在,母亲偶尔也会打开木盒,用那台手摇缝纫机缝一些零碎的东西,它的所有部件还都是好的。
这台手摇式缝纫机,为一家人缝了三十多年的衣服,已经成了一件珍贵的古董......
可在当时,它却是最新潮的物件。
队里相熟的女人,纷纷巴结母亲,想让母亲摇着缝纫机,帮他们缝衣服。
一条裤子,他们需要缝好几天才缝好。
可母亲摇着缝纫机,一个上午就搞定!
而且,缝纫机的针脚可以调节,比她们手缝的要密得多,所以,缝制的衣服也就牢得多......
母亲便大方地给大家缝制衣服,直到用尽了所有的线后发现,镇子的门市部里,居然没有缝纫机线卖。
母亲便带信,让父亲来的时候,买几卷缝纫机线。
狗蛋娘仨天天盼着父亲早点回家,可父亲自从秋天把瓜拉到城里后,就再也没有回家来过。
毕竟,两天一夜不睡觉,来回赶四百里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直到大年三十的下午,父亲才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
狗蛋就跑过去,打开了父亲的人造革皮包,展开了“扫荡”!
“哇!炮!还有糖!”
狗蛋兴奋地大叫。
东子却给父亲打开了洗脸水。
“你咋又三十后晌了才进门呢?”
母亲包着饺子,不悦地说道。
“没办法,局里太忙了!”
父亲说道:“王局长他们计划,明年开春就要把水渠修到我们沙窝边上呢!”
“真的?那我们不就可以随便浇水了?”
母亲说道:“那个王重贵,去年老卡着不给我浇机井水!”
“水渠里的水,只能是定期放下来浇,机井水,也还是得浇呢!”
父亲洗了脸,就赶紧帮着母亲包饺子。
“我一个人包,你带着娃娃们,去给先人们上坟吧!”母亲说道。
“好吧!”
父亲就带着东子狗蛋,带了祭品和烧纸,去了腾格里沙漠边,给崖山秀才太爷和驼商爷爷烧了纸钱。
“爸,我们烧了这些纸钱,太爷和爷爷在阴间能收到吗?”
狗蛋跪下磕头问道。
他听了外公的戏文,已经懂了很多的事情。
“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父亲笑道:“不过,先人虽远,不可不敬,子孙不孝,不得不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