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有节奏的荡着,阳光忽明忽昧地投在他身上,他凝视着我,眼波澹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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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
漫长的行进,枯燥乏味,我不能随意行动,只得依在小窗边,看暖暖村舍青青农田,绵延逝去。
逝者如斯夫,怅然出神。
他似乎也不是话多的人,尤其我摆了生人勿扰的表情时,他就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不知落在何处,静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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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许久,我才想起来,居然还没问他的姓名!
“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我暗中抹抹冷汗,心中惭愧。
他看着我,淡淡道:“你可叫我蓉哥。”
啊?!险些笑出声,蓉哥?红楼里的蓉哥??不由我不想起焦大的名言……
他见了我的表情,敛眉沉声道:“可有不妥?”
我收拢心神,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太不靠谱,勾起嘴角掩饰那一点实在忍不住的笑意,说道:“我尽量叫你容哥哥好了。”
想是“尽量”二字出的奇怪,他剑眉一轩,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还未请教小娘子尊姓?”
“水,水沉烟。”其实我在前世的名字是陈嫣,不过水沉烟这名字很古典我很喜欢,而且,嗯,隐约觉得,用这个名字才更能融入这个世界……
他容色温和,轻轻点头道:“名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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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去,也不见他们在客栈投宿,行到一处野外,几辆车围起来,燃了篝火,安排了人轮流巡逻就算是临时扎了营。
他们不怕遇到打劫的山贼流寇吗?除非……他们自己就是干这行的?
笑,不可能,看他的风度气质,即便是贼寇也是林冲落草,是个儒贼罢。
他看见我的表情,询问着看我。
我敛了笑,“没事……啊,对了,我睡在哪儿?”
他眼中波平如镜,“你想睡在何处?”
我语结,若是要求单独为我腾出一车未免太“公主”了,何况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弃猫被人家好心收留呢,怎么好意思提要求。
“这两日委屈些,一切从简吧。”他言罢闭目打坐,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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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那种状况,柳湖、书生、迷香、色狼,热闹的不亦乐乎,所以尽管是在车上,我还是超乎想象的迅速睡去了,做了无数奔跑的梦,都是伴随着脚上的痛。
但身体的痛永远比不了心里的痛。
痛不过还可以醒来,梦是这样,心情呢?
脸上一片湿漉。
寂静的春夜,乡野里间或有虫鸣响起,空气里有种濡湿的、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
似曾相识……
“他”把我从棺材里救出的那个夜晚,虽是初秋,却和这暮春的深夜有着如出一辙的湿凉。
目光散在车顶一角,那些时光又上心头……
泪水,潸然而下。
忽感觉似被目光笼罩,侧头,借了隔帘透过的淡弱月色,果然见两泓幽潭般的目光,正深深地、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转回脸,闭目不语。
我的落魄,我的失意,居然都被他看去了……
但我并不打算满足别人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