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涨红了脸,嗔道:“又浑说!”
“怎是浑说!白白掷了两只石榴过来,却又不见半个人影,可不是腼腆人儿嘛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小姐莫信她的……”
“嘻嘻,不信我信谁呀和谐,尤其是,可以转移注意力……
尽管我的服装店已形同虚设,但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所以我平时没事还是喜欢耗在工作室里,创作热情都只能留做拾掇自己了……
这日午后,我正在工作室里做立裁,忽有丫头传报,王朴来访。
见长辈,穿得太随意未免失礼,我放下手中地设计回房更衣,路上对流云道:“去把小弥叫来。”色便服,坐在客位上品茗。
少不得要告罪请安,行过见长辈的常礼,我在下坐了,小丫鬟献上茶来。
看他似乎比上次见瘦了些。但精神倒还好。
他也打量着我,含笑捻髯道:“原是要早些来探看烟儿,不想病了一场,直拖至今年开春才好,便给耽搁下了,我儿一切可还随心顺意么?
微笑。“谢舅父垂问。托舅父地福,我一切还好,倒是舅父大人是国之栋梁,圣上地左膀右臂,日夜为国事操劳,还请多多保重身体啊。”
王朴笑道:“烟儿仍是这般懂事识礼。模样也出落得愈象你娘亲了。”几句开场白之后,就开始说些我小时候的旧事。我吓一跳。这些年过去,我早已进入到庄周梦蝶地境界,而且和熟悉水沉烟的故人基本又都没什么往来,现在身边亲近的人多是我穿来之后结识地,早就忘了要居安思危,这回被他说起童年旧事。忽惊觉,这可是个对“我”地过去知根知底的人啊……
却又一想,可真是糊涂了。我当初不是对他们讲了“还魂故事”吗,我在地府误喝过孟婆汤啊!就算把过去都忘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何苦庸人自扰,平白紧张了一回!更重要的是,我确信,即便他真有疑惑也不会揭穿我,嘿嘿……
只听他道:“烟儿自小聪敏过人,才情天分便是男子也难企及,兼之知书识礼,因而家中几个儿女,我素来疼爱你多些,你十二岁那年中秋,赏月宴饮的事,你可还记得?”
我微笑摇头,“惭愧,还魂之人记不得那许多了……”
他点头道:“罢了,我又忘了此节。且说那日阖家把酒赏月,席间我出了上句三更半夜三更半,烟儿对出八月中秋八月中2),满座尽皆叹服,我更是赞你有咏絮之才”他含笑捋髯,神色颇为欣慰。
想不到这水小姐还有这么高调的时候?对了,那时她十二岁,估计是岁数小,再大些就开始掩饰锋芒了。
他话头一转,叹道:“想是那时棠儿便记在了心里……唉,棠儿样样不及你,又觉被分去了宠爱,故而……烟儿莫要怨怼她才好。”
不知王棠和她老妈干地那些事王朴知道多少,听这意思有些事应该是并不知情的,也许他知道有些小动作,比如上次王棠踩我裙子之类,他只当做是小女儿间地嫉妒吧,这回对我说这些话,似乎是想做个调停?心念至此,我恭谨道:“舅父放心,妹妹年纪还小呢(和我同岁,月份略小……),就是有些任性也是常情,估计再过些年就沉稳了,我自然不会因这些小事记恨妹妹(不会为这些小事记恨,别的大事还须再考虑……),舅父尽可放心。”微微一笑,我换个话题,“对了,我上次见到恪儿长高了,人才也越玲珑俊秀了,学业功课一定大进了吧?”去年秋天在王朴的寿宴上见到王恪,小孩子长得真快,早不是当初在澶州时的垂髫样貌,已然能看出美少年的潜质了,眉宇间颇有几分书卷气,说话行事规矩守礼,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气质和王棠真是大相径庭啊……
说起王恪,王朴地眉宇间开朗了许多,和我说了许多小儿子读书的趣事,相比王棠那个女儿,他明显更得意这个儿子,如此又聊了许久,才尽欢话别。
送他出门,他状似无意道:“上了年纪终究是健忘,我原说早些过来,这些时日一忙竟忘诸脑后了,亏得今日陛下提醒……”
“诶?”一愣,“是……皇上说的?”
他颔道:“圣上今日散朝后留我闲话,说不几句便提及此事,特意嘱我莫忘来探看你呢,”他捻髯笑道:“我儿当好为之啊……”笑得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