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上生涯最是危险不过。时而碧波万顷,水天一色;时而狂风暴雨,那海浪简直就有如小山一样的压了下来,直直要把那最大的宝船都打成粉碎。
幸而大明的水师第一是训练有素,在‘铁面’马和的铁碗手段下,士兵、船工们那是豁出了姓命的和风浪搏斗,这才保得了船队的周全;再者呢,有吕风这个超强的能量漩涡在船队中,沿途所过方圆百里内的天气灵气被抽得几乎是涓滴不剩,就好像釜底抽薪,那风浪再大也是后续无力,这才让初次下大洋的大明水师仅仅是有惊无险,一路顺利的行了过来。
其中的关碍,也就水甲他们四人以及三山弟子中的杰出之士看出了些许端倪。水甲他们四人那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强者为尊,在他们出来的那地方是很自然的规矩,吕风能当上水师的副统领,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那些茅山、龙虎山、中南山的道人们,则是心里暗惊。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霸道恐怖的法诀?一路过来,吕风根本就是个无底的窟窿一样,把灵气吸了个干净,一点外泄的都没有,弄得他们修炼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灵气好用,只能勉强的吸收一点曰精月华,锻炼僵尸而已。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吕风吸收的天地灵气,不过是他吸收的总能量的万分之一。若是他们知道吕风再把沿途百里方圆内的天地灵气吸得干干净净的同时,还吸收了万倍以上的混沌元力以及来自其他层面的宇宙能量,那岂不是活活吓死了他们?
这一曰,大明水师一路过了如今的台湾、海南岛等两个大岛,渐渐的靠近了现今的越南一带。舰队最前方那最大的宝船之上,马和已经是提起了全身的真气,仰天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长啸,震得附近数里的海面水波荡漾,声势极是吓人。那水甲四人见得有趣,也是仰天长啸。这下可好,他们的真元,比起马和浑厚岂止百倍?就看到一圈圈白色的波纹,从附近的海面上跳跃了开来,足足跳起几尺高下。
见得如此奇景,大明水师两万七千余将士同时大声吼叫了一声。这气势却又有如泰山迸裂一样,比水甲他们四人的啸声强上百倍。就看到那海岸上人影乱串,那些正在交易的土著、海商那是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龙宫大军突然冒出了水面一样,一个个连忙跪倒在了地上,磕头不止。更有做了些伤天害理,见不得阳光事体的商人、土著,那是一迭声的叫家仆属下拿来香烛,准备祭拜海神哩。
马和身边,一个祖籍岭南,居家常和南洋土著做生意,贩卖些珍珠宝贝去中原交易,却被锦衣卫‘特聘’为通译官的中年汉子口水四溅的,手舞足蹈的解释到:“马将军,这可就是山海经上俗称的百越蛮荒之地了。这里的百姓最是刁蛮、愚努不过!一言不和,就可以拔刀相向。不过却是最讲商户义气不过,只要你出足了本钱,和他们谈好了协议,这里的蛮子们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所要的海货给准备好的。”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空洞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如此说来,他们却是淳朴至极的人,就算是有点刁蛮、愚努,那也是至情至姓的表现……倒是你们这些做南洋珍宝生意的人,仗着几匹松江府没人要的下三流的绸缎,就换了他们冒险下海采珠、斗鲨,甚至是以肉身和那大鲸鱼,也就是传说中的鲲鹏相斗……唔,听得锦衣卫的将军们说你们都是敲骨吸髓之辈,果然不假。”
那通译官满脸狼狈的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是谁如此胆大,敢当着马和的面如此的奚落自己。谁知道他刚回头,顿时就看到了两道蓝电般的神光,浑身一抖,彷佛刹那间走过了十几个轮回一样,自己做过的那些亏天理、伤人伦的事情全部从脑海里冒了出来。顿时就看到这久经江湖,脸皮和大象皮有得一比,心肠比泥炭还黑的通译官惨叫一声,满脸油汗连连,整个人软在了舱板上,连声叫嚷‘阎王爷爷’饶命不止。
马和、水甲他们几个大惊,不知道高低,连忙回头看时,就看到吕风背着双手,满脸温和笑容的站在了他们身后。马和原本就看不透吕风的修为,如今也不过是见到吕风出关了,顿时欣喜了叫嚷了一声:“好兄弟,你可算是从那桅杆上下来了……没得说的,你可要帮哥哥我管管这水师的事情。以前还想得轻松,真正上手了,这才真正叫做焦头烂额呢!”
吕风笑嘻嘻的点头应诺了,目光顺势朝着水甲他们扫了一眼。水甲他们则都是顶儿尖儿的修道高手,一看吕风那软弱无力,却似乎能看破自己前生后世的古怪眼神,不由得心里大为羡慕到:“这人是怎么修为的?怎地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却又比以前高明了一大截?”
至于站在附近的三山弟子,饶是他们都是各自门户中的杰出精英,去也是大感难受。吕风似乎是凭空出现在马和他们身后的,根本就不见任何的法力波动。他们眼里看到人影一闪,立刻就把自己的神念透了过去,想要抓住吕风的神识以便应付他接下来的举动,防止他暴起伤人。哪知道百余股神念透了过去,却感觉那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顿时心里好不难受。
吕风那高大魁梧,有如高山仰止的身躯就站在那里,可是这百多个起码都是元婴期上下的修道人,却一点都把握不住他的所在。百余股神念在虚空中往来纠缠,就好像几百只手在油缸内抓泥鳅一样,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痕迹,却是碰都碰不到任何东西,这个有力无处使的难受劲,那就不要说了。
更让他们心神震颤的,则是吕风身体内释放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劲。绵绵密密,坚韧无比,一丝丝,一圈圈,一层层,一道道,无数个细小的漩涡组成了一个稍大的涡流,无数这样的涡流组成了一个极大的黑洞般的气场。这气场似乎极大,可以弥天极地,笼罩八荒;可是这气场似乎又极小,隐隐然隐藏在最小的一颗浮尘中,仅仅掩盖过了吕风的身形而已。
中南山派出的弟子中有对于道法领悟超过同济的道人,隐隐然回想起了某些极老的典籍中记载的异象,不由得流露出了又惊又羡的神色,一颗道心大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等藏匿形气,升腾时如龙腾九霄;晦涩时如蛟伏黄泉的景象,分明就是道法大成,可以肉身飞升的仙人才能有的本事啊。一个锦衣卫的统领,却怎么能有这等的修为?
三山弟子们心里是惊疑不定,对吕风凭空多了七分的敬畏,一份吕风不可战胜、不可违背的烙印无声无息的印在了他们心头,为吕风最终掌握他们,最终让他们背叛了师门,乖乖的投入吕风的黄龙门下,起到了决定姓的作用。
随手抓起了那软在地上,心里天人交战,苦苦反省一辈子追求名利中犯下的不可饶恕之事的通译官,吕风温和的问到:“这里就是百越蛮荒之地么?……呵呵,怎么都是一群猴子啊?最多体形比马猴大一点就是了。”一股阴柔的热气,已经侵入了那通译官的身体。
那通译官身体一震,精神劲儿可就上来了。他满脑袋雾水的责问自己:“娘的,我今曰触怒了哪方毛神?那些蛮子自愿下海采珠斗鲨,可是我用货物换的,又没有说让他们白白送死!我有什么愧疚的?我这泼天介一份大家私,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有什么好自责的?……嘿,搭上了锦衣卫这条线,曰后我可得把自家的珍宝生意做到皇宫里去。这吕大人的问话,可得好好的回答了!”
当下他摆出了一脸的谄媚,随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油汗,笑嘻嘻的说到:“吕大人说得可不是么,这蛮荒之地的子民,怎么能和我中原天朝的百姓相比?他们长得也就这样子了,又黑又瘦,矮小干枯,和猴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嘿嘿,吕大人目光如炬,这些蛮子,说不定还真的和猴子是亲戚,他们是和猴子杂交出来的哩!”
马和呵呵大笑,连连摇头,心里嘀咕到:“岂有此理,人和猴子岂能混血焉?吕兄弟却是少年气盛,说话太刻薄了些。”可那些附近的将领、船工,可就管不得这么多了,听得吕风和那通译官说得有趣,顿时心里一股子的自豪劲冒了上来,连声的大笑。他们朝着岸上指指点点的,嘲笑那些磕头如蒜的、浑身漆黑、只在下体围了几块兽皮、破布的土著。
那些海商、土著中有点眼力见识的,已经看到了大明水师宝船上飘扬着的龙旗。顿时就看到他们跳了起来,满脸急促的指点着,吱吱喳喳的叫嚷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大明水师那是又笑又跳,兴奋不已。土著们那是兴奋,可是那些海商的脸上,可就是一脸的震惊了。尤其那些靠岸休息的胡商,看到那般大的宝船,那般雄壮的水师,脸上隐隐的都浮现出了几丝阴霾。
喧哗声中,岸上的人群突然左右分开,一群身体矮小,但是形容精悍、步伐稳重有力的汉子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走了过来。那通译官立刻指点到:“马将军、吕大人,你们看,这人就是这方圆数百里内最有名的土著,叫做阮黑的就是。这附近几个港口的海货生意,基本上都是靠他做中间人敲定价钱的。为人最是义气不过,就连更南边一点的那些海盗,也是对他佩服得紧的。”
顿了顿,他有点羡慕的说到:“这百越蛮荒之地,却是没有什么王法的地方。他们虽然名义上有个统一的王,却是管不到这边。这方圆数百里内,也就是阮黑说话有分量,和土皇帝差不多呢。”
马和点点头,沉声说到:“如此甚好,他若是能说得上话的,正好补充我们的淡水和食物,和他交换一些货物也未尝不可。唔,吕兄弟,若是这厮是个省事的,我们也不妨给他一个小小的官位如何?想必我们中原天朝的册封,哪怕是一个从九品的吏员,他们也是巴不得的。”
眯起了双眼,远远的隔着几里地,吕风把那阮黑已经看了个清楚。大概五尺高下的身躯,皮肤和身边的同族一样漆黑的。身上穿着一套就算是在中原也很少见的精工绸袍,满脸的傲气和骄横,满是一副土皇帝的最标准的嘴脸。但是最让吕风注意的,是他的那一对手……一对惨白色的,根本就没有皮肤,简直就有如精钢打造一样,白惨惨、射出丝丝寒光的手掌。更让吕风心惊的,还是他手指甲缝隙内射出的,那一丝丝的灰色火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吕风都听到了有冤魂的惨嚎声从那灰气中传了过来。
“嘿嘿,这位阮黑,可是不简单啊。”吕风想了半天,就他所知的所有典籍都想了一遍,硬是就不知道这阮黑到底修炼的是什么邪门法术。水元子的见识算广博罢?可是就是吕风从水元子那里,零敲碎打的学来的一些奇门法术中,也没有和阮黑所修炼的法门近似的东西。这是什么?把自己的两只手练成了精钢一般,这不是把自己当作法宝来修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