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诚撇了撇嘴,他才比表哥小了几岁?在他爸心里居然还是个孩子,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桌上热热闹闹的,舅舅和姨夫声音都贼大,连带着许爸吼起来都变得气势十足。几人从村里的八卦流言侃到国家大事,再教训许逸的两个表弟好好学习,大过年的,两个皮小子才不听他们的,一人倒了点白酒,喝到嘴里舌头又麻又辣,脸很快红了。
许逸觉得,这才是一个大家庭应该有的样子。
吃完午饭,女人们在厨房里洗碗,男人们则围着桌子炸起了金花,许爸刚坐下身,许二叔就气喘吁吁出现在了门口,招呼着许爸回自己家拜年,话里话外不免流露出了许爸不孝的意思。
舅舅叼着烟头,剩下的小半截还没抽完,他直接往许二叔身上丢:“哎哟,真是奇了怪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老子说儿子的,还真没见过儿子说老子的!许保国,你的脸是不是用石灰水泡过?都能用来砌墙了!”
许二叔压低声音:“到父母家拜年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许舅舅的笑声更大了,“你们一家子不上路子不讲规矩的,还敢谈这个,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许二叔偷偷瞪了舅舅一眼,却畏惧舅舅一身肌肉不敢动手,他知道这姓柳的激动起来是能揍人的,他不敢硬碰硬,只用言语刺激许爸。
许爸手里握着牌,半晌没有吭声,等他下定决心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抬头,自家儿子正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婆手里拿着一根沾着洗洁精泡沫的漏勺,脸上满是不散的怒气,似乎只要许爸敢说错一句话,大漏勺就会毫不客气地砸在他头上。
大漏勺砸着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一下一下,仿佛打在许爸心上。
“我……”许爸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下头,皮毛愈发黑亮的炭头这会儿正把他的裤腿咬在嘴里,一双大大的狗眼眼巴巴地盯着许爸,尾巴一甩一甩,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
许爸慢慢蹲下身,摸了摸炭头热乎乎的头顶。
许鹏飞做的那些事儿村里早就传遍了,现在村里哪个不知道许鹏飞去许老大家里毒狗,结果被许逸揍了一顿的恶心事!
“这个许鹏飞,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许老二和张春娣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听说小逸还给了他10万块钱赔偿,唉,真够不要脸的,这钱他接着怎么不嫌烫手?”
“谁要是来我家毒狗,我他妈把他打进太平间!妈的,想想心里就有火!”
村里家家养狗,对一到冬天就窜来的偷狗贼深恶痛绝。虽说农村狗不如城里的狗金贵,喂的也多是剩饭剩菜,可一条狗至少养了一整年,天天跟着人跑,怎么都养出感情了,被人家直接偷杀了,谁心里都有气。
许鹏飞今天能偷狗,难保明天不偷钱偷东西,谁乐意和贼做邻居?
总之,许逸那10万块钱给出去之后,许鹏飞在村里的名声立刻臭不可闻。不止是人不乐意和他打交道,看到他就在背后笑话他缺德不要脸,就连狗见了他也目露凶光龇牙咧嘴,闻到他的人味儿就追着他屁股后面直咬。
许鹏飞的裤子都被咬破了好几条,其中还包括他特意买来装逼的阿玛尼西裤。
村里的小孩子一见他这样都在后面起哄:“羞羞羞!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还是红的!”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走背运,许鹏飞特意把内裤都换成红色的想转转运,谁知村里的狗居然越来越凶了,不止咬他的裤子,更把他的红内裤都咬成烂布条,许鹏飞只得光溜溜露出屁股蛋子迎风奔跑。
没办法,许鹏飞连路都不敢多走,进家门不仅要全副武装,还得开车,连烟都不敢多抽。
某天他点了一根烟,一转头,窗户边上忽然跳上来一个大大的狗头,吓得许鹏飞三魂立马丢了七魄,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大狗头后面至少跟了少说十来条狗!
许鹏飞一路开车狂奔,车子在路上扬起阵阵灰尘,好不容易才逃脱了狗子们的追踪,他整个人却狼狈到了极点。
许鹏飞只得把车一直开到院子里,再把院门锁上。
就算许二婶撒泼打赖找养狗的人家算账,可村里的妇女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还怕一个许二婶。
许二婶刚道明来意,对方嗓门比她还大: “要不是你们家许鹏飞要毒狗,哪来这些事啊?毛毛怎么就不咬我不咬其他人,光盯着你家的惯宝?”
柳明诚闻言来了兴趣,他眨眨眼睛,冲他爸伸出杯子,被他爸一筷子打了手背:“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