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茶欢的眼神落在女人身上,许久不见的三婶郑姝,去了趟冬季时装周,兴许是花了不少票子,整个人变得更容光焕发,比上次见面看起来还年轻了好几岁,不怪故其佐这么多年爱这个老婆爱的紧,风月场合里弄进豪门当的阔太太,怎么着都有股风尘气,上不得台面。
少女的眼神冷淡而锐利,把郑姝的趾高气扬扫得荡然无存,妇人的气势弱下来,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就听见故茶欢温淡的开口:“别人爱怎么看故家就怎么看故家,我爱怎么做事就怎么做事,全凭我心情,你看得惯就看,看不惯也憋着。要是有本事教训我最好,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故家掌权人都没发话,你个上不得台面的陪酒女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批评?”
这语气虽温柔,却冰冷得咄咄逼人,每一个字都扎扎实实的戳在郑姝心底最阴暗最疼痛的地方。
出身是她不可言说的痛,连带着丈夫和女儿都常常被人奚落,哪怕她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豪门阔太,却总是午夜梦回那个穷酸的巷口,于是更费尽心思的抓住故其佐的心,这些光鲜亮丽的表面被故茶欢无情的戳破,无异于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侮辱。
郑姝气得手脚发麻,用力抓紧故萍的手。她在忍,却被故茶欢一声挑衅的轻笑激怒了,猛地站起来,用带着哭腔的嗓音怒吼:“故茶欢!你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杀人诛心,故茶欢这些话令郑姝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了。
许久没见这位三婶哭过,故茶欢倒是笑眯眯的坐下,好整以暇的欣赏。
故琛和故令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无奈,如今这个小妹就连家里的老爷子都说不得,更别提三婶了。
郑姝与故萍一起痛哭流涕博同情,故其佐心疼老婆女儿,要老爷子做主,反观二叔一家倒是镇定,只冷眼看着这一幕,似乎对这个三弟恨铁不成钢。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从小到大你就偏心大哥大嫂,我和二哥你从不多看一眼,就连这偌大的故家也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份,你竟然全都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现在这个小丫头片子得势了,竟然敢踩在长辈头上来了,您要是再不管,指不定她明天就闯下什么弥天大谎连累咱们整个故家!”见老爷子阖着眼冷眼旁观,故其佐大肆渲染,急得跳脚。
终于,故商布满皱纹的眼睛睁开一个缝儿,打量一眼梨花带雨的郑姝和故萍:“其佐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让你碰故家的生意吗?”
这是故其佐多年的心结,不知道老父亲为何突然问这个,一时有些茫然,顺势就问:“为什么?”
老爷子搭在拐杖上的食指微微抬起,指了指郑姝和故萍:“你既然敢违背我的命令,娶了我不喜欢的儿媳,生了我不喜欢的孙女,那么一辈子都别想在我这儿有地位。”
“因为你们都不配。”这是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淡淡的,随着叹气声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故茶欢眯了眯眼,有一股异样从心底闪过,快得她抓不住。
老爷子话音落下时,母女俩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郑姝和故萍呆愣愣的看着老人,像被一记重拳狠狠砸中,一瞬间神魂抽离,让故其佐也愣住了。老爷子这话等于确立了他们以后在这个家的地位。
故其烨的妻子吴曼青淡笑着抬起茶杯,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笑容,而故茶欢却是实实在在的笑出了声,喜笑颜开的添油加醋,“三叔,爷爷的话你明白了吗?是谁害得你在这个家没有地位?是谁害得你不能接触家里的生意?又是谁不能给你任何帮助,还害得你处处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