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棺与白棺所在的山崖,是一座大黑峒部族的秘境圣地,外人闯入,必遭重罚!
山里的土人是很死脑筋的,这点是王七麟在入蜀之前查阅过许多资料、请教过许多人所得出的结论。
当听谢蛤蟆说出他们避雨之地乃是一个部族存放白棺的秘境之时,王七麟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所以三尖虿寨对他们发起进攻,这点丝毫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可是三尖虿寨的攻势外强中干,还没有死人呢就主动停手了。
王七麟当时就感觉奇怪,按照他的预料,他起码要杀两个人对方才肯听自己说话。
然而并没有。
当时王七麟还没多想,只是感觉这个部族很好说话、很通情达理。
直到抵达道观,伯苦达路上跟他们说,道观已经荒废,他们寨子中没人信奉三清道祖,这样正常来说平日里也没人来道观。
但是道观中有近期进过人的痕迹,包括折断的树枝、破碎的石香炉,以及娴熟进入其中开展搜索工作的寨中护卫。
从那时候王七麟开始回想,他想到当初仲苦达被谢蛤蟆带进棺材洞中去听山内声音后的样子,仲苦达眼睛瞪得很大并一个劲喘粗气。
他以为仲苦达是气炸了,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仲苦达是在兴奋。
顺着这点他继续回忆,想起当伯苦达和老天师到来后得知有人闯入山中寻找白棺也没有很愤怒,他们是很着急,得知人是从道观进入山腹去寻找白棺,立马赶了过去。
再就是双头蛇的出现,这条蛇很诡异,一个蛇头是冒着自己被发现的危险决定去勒死一个人,还有一个蛇头是主动去攻击伯苦达。
蛇其实没有这样的攻击性,它们不会无谓的去攻击人类,特别是毒蛇更不会轻易对人动手:人太大了不能吃,杀了有什么用?
可是双头蛇却是义无反顾的攻击了卫兵和伯苦达,王七麟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
这条双头蛇曾经遭遇过这些人的扑杀,所以当卫兵靠近,它选择先下手为强。
再就是伯苦达等人发现蛇后的反应也很古怪,他立马对道观门口的墙壁展开攻击——
双头蛇杀了一个护卫,追杀双头蛇很正常,可是伯苦达的攻击是针对墙壁的,他像是知道拆掉墙壁就能有收获。
果然,墙壁破碎,地道入口出现。
当时王七麟和谢蛤蟆都意识到一点:伯苦达好像对那蛇很熟悉,知道那蛇的藏身地就是通入山中密道的所在。
地道出现,他们放入蝎子杀进去,出来的时候带着一颗人头。
这时候王七麟就断定了一件事:三尖虿寨对他说谎了,他们把一切也给推断错了。
并不是有人想去挖密道找到白棺偷盗其中的毒水或者虿,因为在山中挖密道这种事不可能是一个人在做。
而且他去看过密道口了,密道口有着悠久的岁月痕迹,这不是最近才被人挖开的。
道观距离三尖虿寨虽然颇远,可是在寨子的管辖范围内。
若是有人长期躲在这里挖地道,寨子不可能毫无所觉。
而且道观内外没有运输出来的石头,若是有人想通过挖密道的方式去盗墓,这点压根说不过去。
谢蛤蟆自然也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同样意识到自己犯错了,这处棺材山不属于三尖虿寨!
所以他在道观里才会向道祖忏悔。
最终他们回到寨子,却被堵在寨外,大长老不想让他们进入寨子,或者说不敢让他们进去,寨子里面有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门外巨石上用梵文写的字,那是一篇《比丘蛇经》。
很巧,王七麟曾经在长安府里看到过这篇经文。
谢蛤蟆当时给他做了详细解析,他又有出色的记忆力,尽管没有下意识去记住《蛇经》,可是很有印象,当他再次看到蛇经的时候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段记忆。
三尖虿寨是养毒蝎、以蝎为图腾的大黑峒部族,这样的部族怎么可能在门口写下《比丘蛇经》?
这就跟道观门外不会写《金刚经》一样,都是大忌。
再联想双头蛇的攻势、联想徐大展示出王冠蛇后老天师等人的异常反应,最终一个猜测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座寨子不属于三尖虿寨,而是属于一个以蛇为图腾的部族。
至于为什么会是三尖虿寨出现在这里,很简单,三尖虿寨对蛇寨发起了一场有效且强力的突袭,杀死或者绑走了蛇寨所有人,鸠占鹊巢。
道观地道里那个凿击山石的人,应该是这蛇寨的漏网之蛇!
王七麟说出《比丘蛇经》的真实身份后,三尖虿寨的长老们和骨干们脸上的各种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冷酷的凝视。
图穷匕见。
“原来大人认识梵文,而且还知道《比丘蛇经》这等冷门经书,失敬失敬。”大长老微笑着拱拱手。
王七麟也冲他拱拱手,说道:“你们认识本官?而且还想要拿下本官等一行人的脑袋来换钱?这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大长老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王七麟指向伯苦达道:“他没有什么脑子,之前从道观返程的时候,他号令你们的儿郎来抬起我们,但是我们人多,你们没法全数抬起,只能抬我们当中最有身份的几个人。”
“结果你们儿郎毫不迟疑的去抬起了本官、道长和那位徐大人,对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
“很显然了,抬起我们的决定是伯苦达大人在密道之中的吩咐,而且他吩咐了你们的儿郎去抬起我们三个,从这点能看出他是认识我们这些人的。”
王七麟又指向带来的猴儿酒:“刚才的酒中没有毒,那是用来卸掉我们戒心的酒,所以你们不敢下毒,毒在这些猴儿酒中,你们想吃掉我们,原因何在?自然是拿我们脑袋去换钱。”
大长老哈哈一笑,逐渐摇头:“王大人好会说笑话,这猴儿酒可是好酒,里头怎么会有毒呢?”
他拿起碗来舀了一碗酒,仰头喝了下去,最终倒转酒碗,满脸豪迈。
见此其他长老和伯苦达、仲苦达等人也笑了。
谢蛤蟆淡淡的说道:“无量天尊,不必演戏了,这猴儿酒单独喝确实无关紧要,可你用我们的碗来试试。”
他手在桌子上一拍,陶碗飞起旋转向大长老。
大长老一跺脚,陶碗半空破碎。
谢蛤蟆问道:“老道问你们一件事,你带人堵我们于寨子外,是不是担心我们进入寨子会被发现里头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哦,也没有妇女,刚才几个妇女是你们三尖虿寨的健妇,也是战士,是吧?”
“你知道我们远道而来,若是进不了寨子肯定会觉得古怪,于是你欲擒故纵邀请我们入寨,同时安排她们演戏,又编造了所谓的妇女孩童不得见外乡人的说法,目的就是逼我们离开寨子、不能在寨子里参观,是吧?”
大长老说道:“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