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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始不明所以,为了争取个在床上睡的资格只能又去冲了个澡,而江倦却很没面子地逃进了睡梦里,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回避着最让他难堪的现实。

意识仅存的最后几秒,他听到了浴室里哗啦作响的水声,不禁质问自己:你真的是想赶走他吗?

离开萧始的方式无数,甚至他可以做个薄情的渣男,睡完了就把人赶出门去,可他偏偏还想让那人留在身边,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看不透自己。

他只能给自己找一个尴尬的借口,一个无法让任何人信服,却能暂时催眠自己的借口——凛冬寒夜实在太冷了,有个人暖乎乎睡在身边,比孤枕难眠要好上许多。

骨子里的寒是捂不热的,但发肤的暖能短暂缓解彻骨的痛。

闭眼前那一瞬,他看到了罅隙中的漫天飞雪。

就这样一梦到雪停也好……他想。

萧始悄无声息上床的时候,江倦已经睡熟了。

长期的伤病使得他早就没了当初可以保持浅眠,随时应对意外的精力,不过这对萧始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江倦肯毫不设防地面对他,证明那人心里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对他们过去的十年来说也是一大进展了。

熟睡中的江倦依旧皱着眉头,似乎永远也走不出那无止境的噩梦,每当闭上眼就又回到了那吃人的血海,无数亡魂从深渊中向他伸出化为白骨的手,将他拖入漩涡,无力挣扎的他只能随波逐流,任凭狂潮撕裂他的身体,使他日复一日在消亡中重生,又在新生中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