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苏若缴械投降,这一番话没有任何毛病。她也曾明里暗里的问过他,他和那个曾小姐怎么样了?他每次都搪塞过去,敷衍了事。她多少猜得出来,她舅舅不像是个爱吃亏的人,如今缄口不言应是有原因在里面。
苏若突然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回国,而且非要掺和进这一滩混水,徐家,曾家,这里的人都让她觉得恶心。她的脑袋这段时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纵使是被主编明里暗里的嘲讽一顿,她都没有丝毫感觉。0
可她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他,她觉得自己很讽刺,一个有夫人,有情人的男人,她居然还想给他找理由,当真是疯了。
母亲的事她一直都在耿耿于怀,她抗拒,甚至开始抗拒临东,待在这个地方还如留在英国,虽然天气爱喜怒无常,但至少那儿的人不会。
苏若这段时间看了许多报纸,在报社也听到了很多新闻,说是北境黄家与临东结怨已深,这些年来有了日本的支持,更是有的动作不少。
自从二十多年前徐家与北境黄家那一场决战以后,徐家据守南方,而黄家盘踞在北方。临东与此一战已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黄家亦是如此,所以双方才相安无事二十多年。
临东的经济一直发展很快,不过几年的时间就又成为富饶之地,甚至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黄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呢?
北境的黄家和日本并没有安分很久,南山口那一带的小型摩擦越来越多,徐守凡派了徐正衍先去那里守着,他的两个军本就驻扎在那,安排起来也会更方便。
苏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知道究竟是抱着一个怎样的心态,主编说要派几个记者上前线,她也没和沈兰生或者沈丘打声招呼,一声不吭的就跟着队伍走了。
苏若又一次坐上了大卡车,可是和之前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之前军事演习坐的卡车,满满当当全是记者,而如今或是真的打仗的缘故,竟是寥寥几人。
苏若对战争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她对战争的了解不过仅限于口头描述,或是书本,照片。她被保护的太好,从出生到现在,基本上没遇到过影响她人生的事情。
不过,等到她亲眼见识到战争的时候,触目惊心的尸体,络绎不绝的炮火声,她开始害怕了。她没有想到,事实竟是这样残酷,她每次按下相机快门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世界仍旋转不止,苏若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独行者,孤独却又偏执。她不明白,大家都是同胞,一个民族,为什么一定要争来争去,大家拼一个你死我活,究竟有什么意义?
苏若看着越来越多的伤兵,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深,她拿着相机在后方不断地拍着照,这次她倒没有偷懒什么的,除了拍照,还写简报,新闻。
前线也不知道战况究竟怎样,怕是此刻正在胶着。堵在前线的是徐正衍底下的军队,应该都没料到黄家这次真的来大的,看着这些伤兵的伤势,对方应该用了大型的炮弹。
苏若躲在一个小的帐篷里,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帮着战地护士处理着一些伤兵的包扎。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两三天没有换洗过了,她随意用手擦去额头的汗水。
苏若此时并没有到前线,而是在后方,但队伍一直都在往前方走,炮火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发紧张,她隐约听见有士兵在议论,说是前方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但四少的军队明显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对方感觉是在拼了命一般。总司令已经派遣徐七少率领他的全机械化军队赶过来,就是不知道四少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苏若皱了皱眉,这黄家前几月才刚刚要求谈和,转眼间又重燃战火,跟发了疯一样,好像一定要拿下这南山口似的。南山口是临东的门户,一旦被攻下,就等于是门户大开,案板鱼肉,令人宰割。
徐正庭坐在后座的位置上,正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明显心情不大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