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桑酒像个火球一样滚进他平淡的生活里,所到之处火光遍野。他一向自诩冷静自持,却可笑地并不拒绝这样的灼烧,甚至渴望这场火烧得再烈一些。
孟画青一时看不透眼前的年轻人,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清不楚,却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桑酒这次去帝都一定和他有关。
他今天这番举动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不负责任的马后炮。
护女心切的孟女士毫不客气地指出要害,“既然对她有好感,又为什么放任她去帝都?”
陈时迁沉默了许久,最后自嘲般笑了笑:“我不如她勇敢。”
这是他自桑酒离开后想明白的一件事。
正如那晚明知她是无意听到那些话,他却还是将怒火迁就到了她身上,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不堪以这样毫无遮拦的方式暴露在了她面前。
他从未如此害怕,害怕不堪的过去被她恶心嫌弃,就像当初容嘉出事那天一样,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摘扫把星。
那一刻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自卑席卷全身,以至于他只能用冷漠的言语来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和狼狈。
-桑酒,你不会知道那一刻的我甘愿将自己沉入海底。
-我无法鼓起勇气面对你,只能将一颗心曝于你母亲面前,企图让你看到。
“伯母,我这样说可能会有些唐突,但确实,从前是我低估了桑酒也看轻了自己。我自认为骄傲自满的皮囊下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灵魂,而桑酒的真诚勇敢令我无地自容。”
“她是远在天边的烈阳,而我不过是终日沉于海底的朽木。我不知道朽木要如何触碰到烈阳,烈阳又如何照耀朽木。”
孟画青听他说完,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年轻人翻了大半个城市,带着一身寒气风尘仆仆站在她面前,神色平淡地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而这短短几句话之下是他一颗悲怆的心。